如今的草原,以内附大明的阿鲁台为最,几乎称霸整个草原。
永乐十四年,休养生息数年的阿鲁台,第一次出兵击败逐渐发展壮大的瓦剌部。
阿鲁台部无敌于草原!
每一个大明人都很清楚,草原上的狼崽子是养不熟的,当草原分崩离析各自为战的时候,他们是虚弱无力的。可一旦草原完成了内部的统一,南下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历史,已经无数次的证明了这一点。
朱高炽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疲惫,敦实肥胖的身躯,并不如其他人一样健壮有力。
借着书房微弱的灯光,朱瞻基隐隐约约,能在父亲的头上看见几缕灰白。
那是为大明鞠躬尽瘁的凭证!
似乎是感受到儿子的目光,朱高炽抬头微笑地看向朱瞻基:“郑和眼看着又要再次下西洋,如今他整日待在龙江船厂,盯着宝船的建造。那般远的海路,要准备的东西是不能少的。所幸,这两年你爷爷没有北征,不然只怕宝船队所需物资,都凑不齐……”
朱高炽一边说着,一边拍拍面前堆砌如山的奏章。
朱瞻基皱眉,有些心疼的上前,取过最上面的几份奏章。定睛一看,都是最近郑和从龙江船厂那边发过来的,催促朝廷加快运送建造宝船所需的材料,以及下西洋的物资。
下西洋,这是国策!
身为太子的朱高炽没有办法反对。
只是皇太孙的朱瞻基,就更没有办法反对。
如今整个大明朝,对永乐皇帝来说,唯有北征和南下西洋是头等的大事。
朱瞻基看着郑和的奏章,眉头皱的更紧,叹息一声将其放在一旁,又从父亲面前取来几份奏章,只不过是稍稍一看,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千岁爷,如今南边越发的热了,您在京师要注意保养。广西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呈上。”
“千岁爷,广西一切安稳,有臣在定不会出纰漏。广西承宣布政使司右布政使呈上。”
“千岁爷,今年新出了一批泸州烧酒,臣这次送了些给您。四川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呈上。”
“千岁爷,昨儿夜里梦见了,臣想着好些时日没见着您了,所以向您问声好。陕西行都司都指挥使呈上。”
“千岁爷,臣这边的桃子熟了,送些给您尝个鲜。广东承宣布政使司琼州府知府呈上。”
“……”
看着这些折子,朱瞻基脸上一阵扭曲,不知说何是好。
朱高炽感叹的哭笑一声,将朱瞻基手上的这些折子收回,放在一旁搁置不回的奏章堆上,摇摇头:“这些啊,白白浪费朝廷的驿站,就是为了要在我这里露个脸。你又不能说他们的不是,都是为了朝廷尽心办事的。”
朱瞻基无声的笑笑,又将那几份折子拿过来,在自己面前摊开,取了笔山上的朱笔。
“多出汗,身体好。发广西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
“你好好想想,本宫怎么听着最近广西那边的土司不太安稳?发广西承宣布政使司右布政使。”
“本宫不喝酒!太孙爱喝酒,你懂的。发四川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
“南京城城门将空缺,你要不要考虑回来接下这重任。发山西行都司都指挥使。”
“最近想吃柿子。发广东承宣布政使司琼州府知府。”
“……”
“……”
一连数十份各地呈上来的无聊折子,都被朱瞻基一一批红待发。
朱瞻基哼哼着道:“一个个的,怕是都太闲了!”
朱高炽看着儿子这般捣乱,也不阻拦,只是轻声笑着,身子也不由的舒畅了一些。等到朱瞻基不再批红,这才抢过朱笔:“你啊!方才说你长大了,现在看看还是个孩子!其他都好,你说你这四月天里,让那琼州府知府上哪里找柿子去?”
朱瞻基撇撇嘴:“他们认识您的字,自然知道这折子不是您批的。”
朱高炽好笑的伸手,点点朱瞻基:“也胡闹够了,为父和你说说正事。”
闻言,朱瞻基心下不由一挑,连忙跳开:“突然有点困了,儿子就先告辞了……”
“你给我站住!”朱高炽一瞪眼,大明太子的威严瞬间发作出来。
朱瞻基楞在原地,闭嘴低头。
朱高炽收敛森严,脸上竟然是露出些不好意思:“那个……你爷爷最近有没有赏你些什么?”
这是又来要钱了!
朱瞻基脑袋拨浪鼓一般的摇起来,拉着脸:“您知道的啊,我最近都在中都,今天才回来。哪有什么赏赐……”
朱高炽不甘心,忽然想起什么:“为父记着,这两天是你那个酒楼扎帐的日子吧?上次结算是多少来着……三万两还是五万两?今年来南京城的勋贵和商贾多了不少,这次的账应该少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