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宏大的心理活动,就如同海浪上的小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起彼伏。
“反正皇爷爷和太子爷,也没有说,我必须待在广西哪里都不许去。所以,若是有机会,咱们去更南边一些的地方,去打打猎,游玩游玩,大概也是极好的。”
一时间,鄂宏大食指大动。
他觉得自己的长刀,已经是饥渴难耐,再也无法待在刀鞘之中了。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表达忠心的话,却不想两人已经是到了府衙。
布政使关正平领着一干官员,早就静候在门前,将姗姗来迟的二人,给迎了进去。
待天色渐晚,柳州城中亮起万家灯火。
府衙之中,亦是一片热闹。
自皇太孙以下,无论是这一省布政,还是一府知府,人人脸红耳赤,两眼红晕。
在场的都是男人。
没有女人。
皇太孙第一次驾临广西,在座的广西官员,没人敢这个时候弄些俗不可耐的东西出来。
不过没有女人,现场的气氛也不算差。
重重纷纷敬酒,想要在皇太孙面前,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他们深居广西,远离京师。
那就是远离大明的政治中心。
就比如说。
你说广西都指挥使鄂宏大,他手底下执掌六万多兵马,可比内地有些省的都指挥使手底下的兵多得多。
可他到了人家面前,那还得矮半个脑袋。
你说关正平已是一省布政使,但给他一个六部的侍郎,他保管立马脱了这布政使的官袍,去了布政使的乌纱帽。
为的是什么?
为的就是要在皇帝陛下眼睛底下,能多多露上一两眼。
广西的官员们,已经将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了。
朱瞻基有些醉眼朦胧,意识却很清醒,他举着杯子站起身。
“诸位大人的忠心,我都看得清楚!陛下和朝廷,自然也都看得清楚。”
“广西镇守大明南疆,大家都有一份功劳!这次京察,我看了。广西出了三两只歪瓜裂枣,余下诸位,皆是清廉之人。朝廷,记着诸位的这份忠心!”
清廉不清廉,大概也只有在座诸位心里知晓。
但是随着皇太孙的肯定,在场众人响起一阵叫好声。
广西布政使关正平目光如炬,没有一丝饮酒的样子,他率着在场众人亦是站起身。
“广西,誓死效忠大明。
但有广西一日在,不叫南疆起风波!”
酒,再过三巡。
有人倒在了桌子底下。
关正平想要送皇太孙,却被拦下,被鄂宏大抢了过去。
朱瞻基似乎是醉的厉害,揽着鄂宏大的脖子,将整个人的重要压在对方的身上。
他醉眼朦胧,浑身散发着浓浓的酒气。
“东南……半岛……丛林密布……广西兵力……不足……”
“需做……万全……靖……江王府……广西护卫……”
待两人摇摇晃晃的走到府衙外面,忙碌了一整日的秀儿师傅,带着太孙亲兵,接过醉晕晕的皇太孙。
留下广西都指挥使鄂宏大,茫然的站在原地。
“靖江王府?”
鄂宏大目露沉思,带着几分纠结和难以定夺的意味。
他抬起头看着渐渐远去的皇太孙一行人,身影已经渐渐融入夜色之中。
鄂宏大咬咬牙,醉意已经散去七成。
他握紧双拳,双眼逐渐清明。
随后,重重一跺脚。
再次折返,去寻不知道在哪里,偷摸探查的布政使关正平去了。
关正平藏在府门后面。
见到鄂宏大急匆匆的转身进来,双眼一闪,伸出双手一把抓住对方,给拖到了墙角。
“快说!刚刚为何拦下我!”
此时的关正平,哪里还看得出方才那喝多了酒的样子。
双目清醒,两眼有神。
鄂宏大擦擦额头的汗水,拍开关正平的双手,撇撇嘴:“要是你去,太孙能和你这个整日弯弯绕绕的文官,说掏心窝子的话?”
关正平哑然。
这一下,他当真不知道。
鄂宏大是在骂他关正平,还是在骂他鄂宏大自己。
急的他直跺脚。
鄂宏大露出得意,挺挺宽实的胸膛:“太孙早先来的时候就已说了,还折腾折腾。”
“当真?”关正平闻言,当即两眼放光。
若是方才旁处,只怕旁人当真要骂他们二人了。
大明别处的官员,唯恐有人折腾。恨不得治下,是万年如水,不起波澜。
倒是关正平和鄂宏大两人,看着模样,像是恨不得皇太孙能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