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
地方官府,自然是要安排接风宴的。
扬州倒是与朱瞻基过往去过的地方不同,没有将他安排在扬州府衙里。
而是到了一座名为和风阁的酒楼之中。
和风阁临街而建,主楼五层。
主楼后,连带一片占地极大的院落,院落后墙下,则是一条穿城而过的小河。
河水清澈,两岸绿柳成荫。
有老妪浣洗,老叟垂钓,顽童戏水。
而在和风阁,临水的院墙旁,则是一座三层小楼。
远比前面的主楼,建造的更加精致。
用料极为讲究,装饰分外含蓄儒雅。
只一眼,便能认得出,此楼造价不菲。
入楼。
便高挂一副倪泰宇的春山晴雨图。
所作平淡天真,疏林坡岸,幽秀旷逸,笔简意远,满张惜墨如金。
朱瞻基见此画,再看周围众人的敬仰,便知这画乃至倪瓒真迹无疑。
他笑着开口:“倪先生,倒真是个抠搜的人。”
这本就是玩笑话。
世人皆知,倪瓒是个爱干净的人。
也就是洁癖。
不论生活,还是作画,都讲究干净。
所作之画,往往也都是少有重笔浓墨,清爽自得。
听着皇太孙的话,邓永新、叶英发等人,无不附和轻笑出声。
“倒是这和风阁的东家运道好,前两年方才弄到了这幅画。也正是有了这幅倪瓒的话,才有了这座小楼。”
开口解释的是邓永新。
他是扬州知府,对扬州城中的趣事,多少都知道一些。
对这和风阁,更是了如指掌。
朱瞻基点点头:“秋风兰惠比为茅,南国凄凉气已消。倪先生高志!”
他所诵读的这首诗,是倪瓒写的。
倪瓒是为南宋郑所南写的。
秋风凛冽到让兰草变成了茅草,江南也是寂寂无声气全无。
一手很工整的爱国诗。
但此时被朱瞻基诵读而出,这南国便不再是江南。
能是哪里?
邓永新和叶英发无声对视。
邓永新心中没有什么感受,他是扬州府的知府,只管扬州一府之地。
倒是叶英发,有些忧虑。
太孙这次来扬州,是从朝廷拿到了专办都转盐运使司的权责。
虽说,只是为了替朝廷要钱。
但衙门里,能对太孙提出的别的要求,置之不理吗?
如今,太孙都已经将倪瓒的这首诗念出来了。
其要为南疆筹措钱粮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而他叶英发,是两淮都转运使,掌管着两淮无数盐商盐务。
权柄之重,在其从三品的官阶上,便能窥得一二。
从三品,若在京师朝堂,可为小九卿!
叶英发默默的看着挂在眼前的这幅春山晴雨图,心中念头通转。
半响,他方才笑脸开口:“下官见太孙如此推崇倪瓒,想必是极爱他的画。若是太孙不嫌,下官今日便做主,将这幅画送于太孙。”
说完,叶英发看了邓永新一眼。
扬州地界,上台面的人都知道,这和风阁说到底,是他邓永新的!
这倪瓒的春山晴雨图,自然也是他邓永新的。
如今叶英发的话已经说出口,他相信,邓永新绝对不敢出声反对。
朱瞻基愣了一下。
他没有想到,叶英发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同样的,邓永新也愣了一下。
他脸上带着些懊恼。
非是因为自己同样颇为喜爱的画要没了。
而是在懊恼,这叶英发拿着自己的画,做借花献佛的事情。他作为正主,却没有想到这一点。
为了补救。
邓永新不得不站了出来,拿出扬州话事人的态度:“太孙,下官与这和风阁东家相熟,若是他知晓太孙喜爱此画,想必也会第一时间送于太孙。”
似乎,如今的锦衣卫里两位镇抚使,都是太孙的人。
想来太孙事后,也必然会知晓,这和风阁,是他邓永新在后面站台的。
邓永新略带着些不满,默默的扫了叶英发一眼。
朱瞻基却是摆摆手,一边摇头,一边登楼:“君子,岂能坐夺人所爱之事。倪先生是个爱干净的,我等怎可做如此亵渎举止。”
叶英发越发的忧虑起来。
他从太孙这番话里,似乎听出了些不同的意味。
不夺。
如何得到画?
得要主家进献啊!
联想到今日,在城外运河边的码头时,从那三艘宝船上下来的,虽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