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会说话,没有得意之形。
花小娘子心中也以为,太孙不过是一时好奇发问,接下来总该是要喝下这杯酒的。
然而,朱瞻基却再次开口:“叶大人又说,你沐浴的时候,必用香草花瓣,可是真?”
花小娘子想要回头,向叶英发征求意见,但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这样做,只得是无声点头,眉目间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难受。
朱瞻基呵呵一笑:“叶大人还说,你是无心风尘,向来洁身自好,矜持有度,也是真?”
直到此时。
叶英发的脸色,开始转变,有些凝重。
若是问一次,可以被理解为笑谈调侃。
可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这就有打脸的意思了。
太孙是什么意思?
不满意今日的款待?
还是对小花不喜?
花小娘子也有些发蒙了,整个人茫然一片,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如何做。
叶大人并没有教过她,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
而就在此时。
朱瞻基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想来,叶大人也是极关心你的,这才对你的事情,事无巨细的了解。”
说完,他拿起自己方才之前倒满酒的杯子,一手抬在花小娘子捧着酒杯底下。
“这杯酒,本宫喝了!”
说完,酒杯一空。
花小娘子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浅笑低头,缓缓的喝下杯中酒,顺势起身。
原本沉寂的场面,再次热闹起来。
想不通,刚刚太孙为何会有那番举动的叶英发,用小声掩饰着心中的不安。
竟然是亲自到了朱瞻基身边,为其和花小娘子各自倒满酒,这才重新让人搬了椅子过来,将自己和太孙之间留出位置来。
他松了一口气,太孙没有拒绝小花留在他身边作陪。
不算最好的开端,但也不差。
邓永新同样松了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今天的心情,就像是被大风一阵阵的刮着一样。
一会儿在云端,一会儿又如堕冰窖。
酒过三巡。
天色也终于是渐渐暗了下来。
和风阁外。
小河上,有晚舟行过。
万家灯火。
旁晚的江都城,比白日里也更加的热闹。
朱瞻基一边平静的与邓永新、叶英发两人闲谈,一边在花小娘子的奉承下,饮着酒。
他的目光,却是看向了窗外。
只与和风阁,隔着一条河。
这边是亭台楼阁,附庸风雅。
对岸,却是连绵茅舍,土路巷道泥泞。
盛世下,穷苦人的生活,并没有改变多少。
对岸,一条小巷中。
一株硕大的绿柳,张开着遮天的树冠。
树冠下,是一座院墙倒塌的小院。
院中有杂草丛生,窗不遮风,顶不避雨。
一家五口。
已经忙完了活计,各自回家。
年迈的老妪,一边叫骂着年幼的孙儿,一边从一旁茅草顶的小屋中,取出一条黑黝黝,手臂粗细的麻布团。
老妪面色如常,将黑布的一端,放入一个水盆中。
用力的涮洗了几下,很是用心的将黑布拧干。
最后,再小心翼翼的将黑布,送回原来的屋子。
而老妪,则是端着水盆,走到了厨房里。
不多时,那根烟囱,升起了聊聊炊烟。
……
朱瞻基默默的收回视线。
这里是两淮盐场辖地,却能看到如此可悲的一幕。
和风阁上,欢声笑语。
即便是邓永新,叶英发两人,也显得相得益彰。
花小娘子座下的椅子,离着自己也越来越近。
几乎到了贴脸的地步。
清淡的香味,从花小娘子的身上散发,钻入朱瞻基的鼻子里。
天然的香味,远超过往所闻。
“听说,太孙此次来扬州,并未带宫中女官随行伺候?”
花小娘子用了京城。
事实是,宫里头的宫女,并不是人人能都被称之为女官。
朱瞻基微微一笑,偏头看向花小娘子:“你要随行伺候本宫吗?”
他很直接。
大家都是什么人,一清二楚,没必要文绉绉的,说什么想一同起床的骚话。
你馋她身子。
她贪你权钱。
交易而已。
花小娘子赶忙解释:“奴不敢想……只是听人说,太孙一心国事,扬州离应天不过百多里路,却也不待伺候的人。奴心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