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扬州府衙里,走出一名小吏,手拿着一份文书。
小吏先是走到知府邓永新面前,凑在耳边小声的说着些什么。
邓永新,先是看了街上的清流们一眼,然后又默默的看向一旁的衍圣公,最后示意小吏去找衍圣公。
衙门前发生的事情,并没有遮掩。
所以,清流们看得很清楚。
小吏手中的那份文书,被送到了衍圣公孔彦缙的手上。
孔彦缙微微一抖,上端的纸张向外翻卷,露出一个个三两一组的大字。
那是人名!
只见孔彦缙扫了一眼文书,然后便抬头,仔细的在街上的清流人群中辨别观察着。
好家伙!
这是真的要按照名单抓人了?
清流们急了。
再不多做思考,纷纷开口表态。
“吾等受小人蛊惑,听信谣言,险些铸下大错!吾悔已……”
“若非衍圣公,老夫还不曾知晓,万大人乃是那般博爱仁义,老夫错了!”
“吾等身为儒家弟子,自当教化百姓,向上明辨,责无旁贷。”
“自今日起,吾家将时时宣扬万大人之高风亮节,吾见万大人,执弟子礼!”
“查!吾请扬州知府,查清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散播谣言,陷害朝廷忠良!查出此人,必以严惩!”
“……”
一时间,街上的清流们纷纷表明态度。
似乎是眨眼间,就化身成为正义的化身,要为万高拨乱反正。
台阶上。
孔彦缙小心的看了身前的同龄人。
年轻的衍圣公心中清楚,他的作用彻底结束了,现在要这位同样年轻的皇太孙,做出最终的决定了。
扬州整个士林的体面,在今日荡然无存,一扫而空。
他们不但不能继续攻击万高,还要为其扬名。
这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可能是被剥夺功名仕途,更加严重的惩罚了。
若是在朝堂里,被剥夺功名仕途,可能在士林上会立马收获无数的好名声,说不得过些年就有了起复的机会。
但士林里的名声没了,则功名仕途,才是真正的彻底没了。
街上很是吵闹杂乱,如同闹市里的集会一样。
朱瞻基不得不抬起双手下压。
只到场面逐渐安静下来之后,他才开口:“若无孔兄,本宫只怕也不能得知真相。今日诸位老先生辨明是非,又许下诸多承诺,本宫很欣慰。只是眼下,酷暑难耐,诸位老先生还是快些回家,驱逐暑气,歇息修养。”
这是现在赶人了。
也从侧面说明,朱瞻基已经没有了,接着折腾这些一个个七老八十的老人家的心思了。
……
饱受精神摧残的扬州清流们,回家了。
朱瞻基也带着刚到江都,连口水都没有喝的衍圣公孔彦缙,进到了扬州府衙后面。
那座,总是没有人相中的宅院里。
陪客的,还有扬州知府邓永新。
他的态度很是殷勤恭敬。
按照邓永新的想法,如今大明朝少年人里,谁最尊贵。
那自然是皇太孙。
除此之外,第二尊贵的少年人,就是现在近前眼前的圣人世家血脉,当代衍圣公孔彦缙。
他的仕途归皇太孙管。
他的儒名归衍圣公管。
还好,这两人对他没有什么意见,甚至还是同属一个阵型。
邓永新甚至觉得,自己用不了多久,就能成为扬州,乃至两淮地界的扛把子了。
“京中的旬报,如今已经步入正轨,天下各省,地方州府,也基本覆盖。太孙,可以放心了。”孔彦缙狂吞一杯茶后,做起了述职报告。
朱瞻基似笑非笑,点点头:“有劳孔兄了,旬报任需孔兄主持。旁人……我信不过!”
孔彦缙的脸上流露着尴尬,他连连摇头:“太孙抬爱,朝绅比您还要年少,太孙唤朝绅的字即可。”
他没有再提旬报的事情,因为他知道,至少目前来看,他是不可能从旬报上抽出身来了。
朱瞻基从善如流:“朝绅,旬报很重要,这一点你应当清楚。我非是要做一家之言,也非是要用来打压异己的。”
他在做说明,对于大明旬报的定位。
孔彦缙点头。
邓永新在一旁默默的听着,扬州离应天很近,只需要两三日,当期的旬报就能拿到手上。
从一开始到现在,除了推行白话这件事,大明旬报是站在支持的位置上。余下的,朝中其他的事情,从来不见有什么偏颇的地方。
朱瞻基继续说:“推白话,其实也是按照圣人教导,要教化万民。百姓穷苦,他们听不懂文人雅士的高尚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