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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狭隘的窗洞落在二人肩膀上,灰尘在光芒中起舞翻飞。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他的一双眼睛,似乎蕴含着智慧,以及对知识的渴求。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在说你不要脸。”聂嗣轻轻一笑,准备要走。
年轻男子苦笑着摇摇头,“想不到鼎鼎大名的聂校尉也有这样耍赖的一面。”
“你认识我?”聂嗣转身看着他。
年轻男子笑着道:“歼敌十万叛军,脚踩长平郡王,雒阳人尽皆知。”
“你是谁?”
“在下蔺珀。”
“大司空蔺纮是你何人?”
“正是在下大父。”
闻言,聂嗣眯眯眼,旋即抱拳,“原来是蔺氏双壁,久仰。”
在雒阳,蔺氏双壁的名头,在年轻一辈里面还是不小的。
“不敢,珀,久仰聂少君久矣。”他笑着拱手。
聂嗣叹气,失望道:“若是你装作不知,兴许我们还能聊上两句,但是现在,你不觉得我们没有办法再聊下去了么。”
出了那档子事儿,眼下聂氏和蔺氏见面很尴尬。
尤其,聂嗣和蔺氏兄弟更尴尬。
“你说得对。”蔺珀苦笑,说道:“可我若是不挑明身份,只怕伯继不愿意与我交谈。”
鼻息之间是竹简的陈腐味道,两个身材相似的男子,就这样肩并肩,互相看着对方。
“挑明了身份,我也不想和你交谈。”聂嗣淡漠道:“实际上,我对蔺氏淑女没有任何印象,我们也从来没有见过,但是蔺氏的做法,未免太叫人寒心。”
聂嗣虽然了解内情,但是一想到蔺氏用女人当作晋身之资,他就感到恶心。
当一个家族,开始用女人来换取利益,这就意味着衰败。
蔺珀沉默须臾,言道:“我知道你心有不满”
“停。”聂嗣打断他,“打断一下,我没有任何的不满,一点儿也没有,这一点我希望你谨记,不要胡乱猜测。”
闻言,蔺珀动动嘴唇,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聂嗣接着道:“但是,我也理解蔺氏。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我大父与蔺公相交甚笃,你父亲也可以和我父亲决裂,这是个人的选择。而选择,无关对错。”
“选择,无关对错。”蔺珀喃喃念诵,他眸光一闪,看着聂嗣离去的背影,忽然说道:“我也可以选择么。”
聂嗣没转身。
“选择什么?”
“选择和我父亲不同的选择。”蔺珀满怀期待。
“带着愧疚的心?”聂嗣反问。
“当然不是。”蔺珀道:“只是我的选择。”
须臾,聂嗣转身,看着他,“我不介意多交诚挚的朋友。”
蔺珀灿烂一笑,“我想我足够诚挚。”
书架之下,两个年轻的男子席地而坐。
“其实说起来,当初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大父也被气的当朝晕厥,至今也没有恢复元气,无法上朝。”蔺珀低声道:“父亲和太常早有商议,我们想反悔也没办法。伯继,这件事情,蔺氏感到很抱歉。”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聂嗣轻轻敲打着一卷竹简,说道:“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不能总是沉沦在过去。”
蔺珀苦笑,他很明白聂嗣的意思。
聂氏和蔺氏的交情,不可能修复。
“我希望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我也相信自己的选择。”蔺珀笑着说。
聂嗣嗤笑一声,“你未免想的太多。”
蔺珀一笑,也不反驳。
“伯继,能否和我说说歼敌十万叛军的事情”
两个人的见面没有刀光剑影,没有勾心斗角,只是一个简单的认识过程。
聂嗣能感受到蔺珀的独立,不受蔺氏和聂氏恶劣关系影响的那种独立。
那天,他们聊了很多,从当下聊到国朝历史,又提起上古帝王,最后又憧憬未来。
“伯继,你觉得将来会是什么样的?”蔺珀的心情非常好,他觉得聂嗣不是简单的武将。或者说,他能感受到聂嗣体内隐藏的显学气息,不愧是范瓘的弟子。
“你先说说看。”聂嗣两只手枕着脑袋,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说实话,他没想到蔺珀的话那么多,每次他主动终结话题,但蔺珀总是能打开新的话题。
“我觉得,将来一定会天下太平,四海安定,百姓安居乐业。”
聂嗣轻轻一笑,他看了看窗洞,发现外面逐渐暗淡下来,他知道自己要下班了。
“早点睡吧,梦里面什么都有。”
拍拍他的肩膀,聂嗣起身而去,留给蔺珀一个背影。
“聂伯继,你到底,有没有认可我的选择呢?”蔺珀低低一叹,垂了垂眼眸。
如果说之前他是怀着愧疚而来,那么经过一番长谈,他现在很确定,自己想和聂嗣成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