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图展开。在地图上,新野的北方分别有三座城池,从西到东是涅阳、淯阳、棘阳。在这三座城的南方就是义阳国的都城、新野。
若如蔺珀猜测,由自己率军牵制宛县五万大军,那么夏阳悌和阴休可以顺着淯水一路南下,直攻新野。
此之谓奇兵。
“我觉得就是如此。”聂嗣赞同蔺珀的话,脸上看不出来喜怒哀乐。
蔺琅蹙眉道:“可是此计过于凶险,稍有不慎,宛县的五万叛军南下,他们必死无疑。”
“所以,他在信中恭维我,一来是希望我牵制宛县叛军。二来,我估计他也想让我找机会彻底消灭宛县的叛军,好给他们偷袭新野提供外部条件。”聂嗣呵呵一笑,“真是聪明啊。”
闻言,栾冗气愤道:“这算什么,让将军给他们当马前卒?”
“对,就是马前卒。”聂嗣道:“不仅是马前卒,他们还将我当成了诱敌的诱饵。”
见聂嗣脸色不对劲,蔺珀连忙道:“将军,这一切都是属下的猜测,是否真的如此,还有待商榷,不能轻易下结论啊。”
“是啊将军,还是派人去问问吧。”蔺琅也劝道:“眼下我军胜利在望,切不可因此猜忌,而导致大好局势葬送,请将军三思。”
蔺氏兄弟根据聂嗣的口气,大致能想象得到聂嗣现在的恼火。他们担心聂嗣为了报复夏阳悌和阴休,直接退回堵阳。如此一来,南下的酆军将会被叛军包围!
聂嗣冷漠道:“还问什么,他们擅自改变行军计划的时候可有问过我?宛县五万叛军固守,若是没有他们帮忙,如何能击溃?现在堵阳丢失,消息如何能隐瞒?我们的伏击计划能否成功都是两说。”
“且,这件事情根本不需要去确认。因为在信中,夏阳悌已经认定我可以解决五万叛军,他们则在永饶冶守株待兔。如此笃定,岂不是欲盖弥彰?倘若他们率军前往永饶冶真的是为了截断宛县叛军退路,何须四万兵马,只要一万兵马足矣。”
“你们说说看,他们将大军囤积在永饶冶,坐看我与宛县叛军死斗,这是什么意思?”
闻言,蔺氏兄弟无言以对。
因为这封信的内容,和夏阳悌、阴休等人的行军策略,有着太多的破绽。
聂嗣心里面门清儿,他基本上明白了夏阳悌和阴休的打算。他们准备利用自己牵制宛县叛军,然后自己率领四万兵马奇袭新野,趁着叛军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拿下义阳王,一举奠定胜负。而到那个时候,自己成了配角,夏阳悌和阴休则成了主角。
他生气,是因为这一次居然差点被人当成枪使。功劳,虽然他也喜欢,但是对于首功什么的,他还真没有要求。阴休和夏阳悌,将他当成白痴,随意糊弄他,让他很不爽。
想算计我?
蔺珀苦苦劝道:“将军,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倘若我们放过宛县叛军,那么大军必败啊。”
“按你的说法,我必须要为他们牵制宛县叛军,哪怕是战死,也得为了顾全大局,保证他们偷袭成功,是吗?”聂嗣第一次对蔺珀感到生气。
蔺珀不说话,但是他的态度却让聂嗣感到些许心寒。
换成别人,聂嗣早就将其赶走,但是因为他是蔺珀,聂嗣只得强忍心中不快,说道:“他们之前并没有和我商议过此事,甚至信中都没有告诉我。他们这算什么,欺骗?不信任?”
“若不是我们看出破绽,只怕现在已经傻乎乎的和宛县叛军死斗,而他们,则率领大军偷袭新野。若是此战大胜,他们光宗耀祖,名动天下。我麾下那些战死的兄弟,他们又有谁来在乎!”
蔺珀浑身一震,低头不语。
他在乎的是大局,整个酆朝剿灭叛军的大局。至于个人荣辱,他未尝想过。
蔺琅出声道:“将军稍安勿躁,兄长没有那个意思。”
聂嗣摆摆手,“行了,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替麾下的弟兄们感到不值。若是我们没有识破夏阳悌的计谋,只怕血战到最后,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意思,大家都懂。夏阳悌和阴休耍心眼,想利用他们,就算最后真的大获全胜,那也是夏阳悌和阴休的大获全胜。他们,不过是跟在后面捡漏。
蔺琅能理解聂嗣的心情,麾下士卒拼死血战,结果到最后得不到应有的战功,甚至还是被人骗着去和叛军决战。
换成谁,都不能咽下这口气。
皇朝帝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