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字大纛仓皇消失烟尘之中,东陵亶执枪仰天大笑,笑得他旁边的倪桷颇为无语。
这有什么可笑得,计策明明已经被王颐识破,他们的埋伏计划付之东流,难道不应该可惜么?
这一刻,倪桷是真的不明白东陵亶在想什么。
“叁孝,有何可笑?”
“我笑王颐无谋,酆将少智,若我为酆将,岂会仓皇败退,不战至最后一兵一卒,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看把你能的!倪桷实在无力吐糟盖世无双猛将东陵亶的思想,便无奈提醒道:“今日一战可知,王颐行军极为谨慎。此人能在奢延和白狄拉扯多年,还是有过人之处的。”
“拉扯?”东陵亶冷笑:“我看是战场上拉,战场下扯,区区白狄罢了,吾一人一骑足可破矣!”
你可真猛,还区区白狄?倪桷揉揉眉心,言道:“还请将军速让攻打黎阳的兵马撤回,避免酆军大举围剿。还有,我们若是回击长乐县,说不定能拿下那三万酆军。”
“这点事你去办吧,本将再去杀它个三进三出,好叫这群酆小儿丧胆!”
言罢,东陵亶率领数千轻骑追击而去。
见状,倪桷仰天长叹:“上天,何其公也,予一夺一,吾今日方知也。”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如唇吻墨,晕散涟漪。
滴答!
水洼圆纹波散,一面枯旗染上黑水,宛如它旁边筋疲力尽抱旗席地而坐的酆军士卒。
“吾今日始知,不可小觑任何一人也。”
王颐声音落下,帐内众将纷纷缄默。尤其是咸敷,面皮紫胀,紧紧抿着唇。
谢宗瞥了一眼咸敷,出列抱拳道:“大将军,此次我军虽然出师不利,但也未伤分毫,子车烥将军也已经奉命撤回黎阳,形式不过又回到之前罢了。”
“话虽如此,但是东陵亶追击凶猛,我军折损数千人,士气有所低落。”田观道:“经此一事,我们以后都不能大意,这个东陵亶还是个有勇有谋之辈。”
咸敷撇撇嘴,也不知道是谁一开始说东陵亶不过一介匹夫的。
“有勇是真,谋却是不一定。”王颐冷笑:“若他真有谋略,岂会恋战追击吾等,让子车烥安全从长乐撤出。”
“大将军的意思是?”
“他不是喜欢冲锋陷阵么,满足他便是。”王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东陵亶自恃武力,想必不会将我们放在眼里,此番夺城倒是其次,吾要将之斩杀在此!”
碰!
一拳头砸在矮几上,王颐吩咐道:“传令,自明日而始,取军中冀州籍贯士卒,骂战!”
酆朝嘉德七年六月。
“东陵小儿,幼丧父,母嫁其大父为妾。此举背常伦之理,怒而触天,降下灾祸,致使东陵小儿好男风”
纯正地道的冀州话,响彻在荡阴城下。整齐排列着数十名冀州籍贯士卒,他们用冀州最恶毒的骂语,肆意羞辱东陵亶。
城头上,东陵亶暴跳如雷,硬生生用拳头将墙垛给打出凹印。在旁的倪桷果断闭嘴,到了喉咙的劝说腹稿再度回归肚子。他毫不怀疑这个时候的东陵亶已经失去理智,变成一头野兽。
如果自己敢开口劝说,他脑袋上说不定也会多一个凹印。
“乃公要将王颐的脑袋拧下来!”东陵亶几乎要磨碎了牙齿。这些王八蛋的骂战未免过于难听,想他东陵亶盖世无双,无敌天下,岂能受此大辱!
当虎子吗?倪桷心里暗戳戳的给他补充,然后硬着头皮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将军,这是王颐老贼的奸计,他想引将军出城。然后再埋伏兵马,袭击将军。”
“那又如何?”东陵亶面罩寒霜,浑身充满杀气,“乃公盖世无双,天下无敌,区区埋伏,能耐我何!倪司马,你就等着本将军凯旋归来吧!”
言罢,他带着副将,点齐兵马,冲出城去。至前,骤然勒马,骏扬人立,昂首嘶鸣。
“让王颐前来受死!”
破阵三棱枪冰冷的肃杀气息让骂战士卒为之一颤,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所有酆军士卒立刻掉转马头,狂奔逃跑。
“追!”
城头上,看着如此简单被引出去的东陵亶,倪桷摇摇头,不用想他也知道东陵亶的下场。
“传令,放弃荡阴,前去营救东陵将军。另外,派出哨骑前往邺城,告诉王将军,荡阴已失,让他择偏师前往安阳,准备接应。”
“唯!”亲兵转身下去。
东陵亶乃是大王心腹爱将,倪桷纵然心累不想管他,可还得想办法保住他。
“造孽啊!”
且说东陵亶一路追一路杀,半个时辰追出二十余里。此时,情况却是发生不对,因为四面八方,数不尽的酆军人潮,宛如黑压压地群蜂一般,铺天盖地向着东陵亶笼罩而来。
“将军,我们被包围了!”副将看着埋伏的上万酆军,舌根颤抖不已,说话都不利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