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珀亦腹有成稿。
而在崇侯翊眼中,他只知道蔺珀阿巴阿巴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然后大王时不时说受教。
一个时辰过去。
“如此,国富民强,大王可带甲数万,剑指天下!”
聂嗣感慨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聂嗣,受教。”
“大王,臣之不过略述治民之道,这战略大政方向,还得大王亲自决定。”
“我明白。”聂嗣笑着点头。
蔺氏兄弟的才华,他此前早已心里有数,不过现在听见蔺珀将雍州的情况分析的如此透彻,他还是忍不住感慨。
“伯玉,以后还请多多指教。”聂嗣抱手作揖。
蔺珀赶忙还礼,“大王言重,建言献策,乃是臣属本分,还望大王能够多多纳谏。”
“待回雍州以后,孤再为伯玉安排职务,眼下就请伯玉暂居参军之职。”
“臣遵命。”
聂嗣都想好了,蔺珀这样的内政顶级人才,肯定是要把他放在合适的位置,让他给自己好好总筹生产之事。这粮草军械,后勤辎重之要,以后肯定要蔺珀来筹划。
因不日聂嗣将返回雒阳,届时蔺氏必将跟着一起离开,所以聂嗣送走蔺珀,让他回去好好收拾。
甘瑢从帐内幕帘之后走出来。
“文衡,伯玉之姿如何?”聂嗣笑问。
“属下不如也。”
“比之思然如何?”
甘瑢稍作思忖,言道:“伯仲之间。”
“有意思。”聂嗣一笑。
甘瑢恭贺道:“恭喜大王,又得大才。”
聂嗣拍着他肩膀,言道:“文衡,不必妄自菲薄,论行军布阵之道,伯玉未必如你。”
甘瑢微微一笑,没有反驳,他只是习惯谦虚而已。
又过一日。
雒阳城外,凉亭之中。
“伯继,文烈,我敬你们二位。”夏阳悌端起酒盏,看着对面的两个朋友,“此番别过,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但吾等勤王义举,必将名垂青史。”
“干!”
“干!”
三人将酒,一饮而尽。
阴休长叹一声,将酒盏放下,言道:“天下大乱,吾等为天子藩镇一方太平,往日无多,再难有相见之日。今日,可能是我们最后一别。”
亭外。
郭瑕、曲周邯、崇侯翊、栾冗、洪婴、中行美等人也都在依依惜别。
蔺琅、甘瑢、范猷等人则暗藏机锋的交流。
雀飞亭上,三人皆默。
夏阳悌哈哈一笑,言道:“今日,我们虽然别过,但他日未必没有相见之日。此番勤王,我纵观诸王,唯吾等为英雄也。他日天下战乱平定,吾等当再聚雒阳,把酒言欢!”
“巨先说的有理。”聂嗣端着酒盏,站起身看着亭外。在他们的不远处,两方大军整备,大纛之上,分别写有庚磐二字。
“今日一别,我们虽不知何时再能相见,但我们平定天下,中兴国朝的心,却是一样的。”
随着聂嗣话音落下,夏阳悌和阴休也都相继附和。
夏阳悌微微一叹,言道:“此番吾等虽然救下天子,但皇妃和太后却不幸遇害,真是天不垂怜啊。”
嗯,太后默认遭到叛军谋害。皇妃蔺浔浔昨夜已经在蔺府暴毙身亡。
虽然有人怀疑蔺浔浔没有死,但蔺氏已经搬进燧军大营,谁敢找死进燧军大营确认蔺浔浔死活。
所以,基本上官方认定,皇妃和太后都已经被叛军谋害。
闻言,聂嗣意味深长的撇夏阳悌一眼。这段时间,他也收到一些风声。诸王之中,夏阳悌对找太后的下落最积极。个中原因,聂嗣基本上已经猜透。
男人么,懂得都懂。
“是啊,天不垂怜。”聂嗣附和一声。
阴休道:“伯继,巨先,今日酒尽,别过!”
言罢,他仰头将酒水一饮而尽,而后砸下酒盏,朝着聂嗣和夏阳悌抱拳,“望二位珍重!”
“文烈,珍重。”夏阳悌抱拳。
聂嗣抱拳:“文烈,走好!”
阴休颔首,一甩披风,离开凉亭。
中行美牵来战马,阴休翻身上马,最后看一眼聂嗣和夏阳悌,掉转马头。
“驾!”
庚王大纛,渐行渐远。
夏阳悌也朝着聂嗣抱拳一礼,“伯继,别过。”
“别过。”聂嗣看着夏阳悌双眸,俩人仿佛看穿对方的真心,知道对方的想法,同时叹息一声。
夏阳悌也走了。
聂嗣看着烟尘溅起,消失在尘埃中的旗帜,心中莫名有些感慨。
实际上,他们三人都知道,他们不是在惜别,他们是在生离死别。
因为,再相见的时候,必然是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