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赏过后,整合雍州的议题正式开始。
聂嗣跪坐主位,一众文武分别在左右两边跪坐。仆人给众人奉聂嗣独爱的香茶,缓缓退出大堂。
蔺珀是第一次见这种在沸水中浸泡的绿叶饮品,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他没有妄动,而是悄悄观察其他人怎么品尝。
结果很失望,因为众人都是非常淡定的直接饮用,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操作。
稍微夸张一点的,应该是聂桓,他直接灌嘴里,然后因为太烫的关系又吐回茶盏。这让蔺珀很无语,这位三将军行事作风和他长得一摸一样,粗狂无比。
端起茶盏轻轻品尝一口,嗯,有些苦涩,不过味道很独特。紧跟着,蔺珀又捻起绿叶放嘴里嚼起来,然后咽下。
“咳咳,伯玉,那茶叶不用吃,是专门用来泡的。”甘瑢在一边悄悄的提醒他。
你不早说!蔺珀无语,默默将已经抵达嗓子眼的茶叶咽进肚子。
“吃下去,不妨事吧?”
“不妨事。”甘瑢回道。
聂嗣没有注意底下的小动作,而是说道:“目前雍州七郡,我们只掌控其中四个郡,分别是华阳、北地、冯翊、新平。扶风太守虽然前来投诚,但郡内的另外两大豪族并没有表态,看样子他们是在等着孤亲自门。”
“放屁!”聂垣骂道:“大王现在是何等身份,岂能亲自门拜访那些狗东西。”
话糙理不糙,蔺琅道:“仲才将军说的有道理,依我看来,扶风的另外两大豪族,应该是想大王保全他们在扶风的利益。”
“仲柔觉得,孤能答应吗?”
“不能!”蔺琅斩钉截铁道:“大王,不仅是扶风的豪族,甚至华阳、冯翊、北地等郡的豪族,都必须要向大王低头称臣。大王视雍州为根基,那就必须得雍州民心。如今各郡豪族,肆意侵占良田,将百姓变成佃农,暗自蓄奴,其后果,将会对国中人口税赋生产,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大王决不能答应豪族的任何条件。”
“仲柔说的,也是臣想说的。”蔺珀拱手道:“大王欲安雍州之地,必要先安百姓之心。欲安百姓,则要授之以田,减之以税赋。不论大王是募兵还是征收税赋,都必须要百姓支持,若百姓皆被豪族暗中蓄养,那会对燧国造成极大的破坏!”
“臣赞同。”甘瑢道:“此前臣就想和大王言明,国朝混乱之根源,在于豪族并田,税赋沉重。若大王不收豪族之田,分给百姓,将来一旦募兵,征收税赋,百姓必将苦不堪言,到时候循环往复,燧国危矣!”
简单而言,田地财富集中在豪族手里,不拿他们开刀,百姓就没有办法分到好田。百姓没有田地耕种,只能沦为豪族佃农,如此燧国将来募兵和征收税赋就会遭遇阻碍。
由此恶性循环,不仅燧国危险,而且聂嗣将来也会被豪族威胁控制。
这种状况,国朝的表现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
三王造反,朝廷向各郡征收税赋。地方的豪族和官府勾结,玩各种黑暗套路逃避朝廷的税赋。如此一来,税赋降落在自耕农头,朝廷将百姓刮成穷鬼,自耕农只能变卖田地,变成豪族佃农,甚至是卖身为奴。
如此,自耕农减少,人口四散。当朝廷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各地征收税赋,超过百姓所能承受的极限的时候,造反起义在所难免。
在这其中,豪族是当之无愧的蛀虫垃圾。他们对欺瞒,对下压榨,将整个国朝的基石掏空的干干净净。当国朝一朝剿匪失利,野心家在四处举事。
雍州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如果聂嗣向豪族低头服软合作,给予豪族便利,那么就等于放任豪族压榨百姓。如此一来,聂嗣将来不仅会失去民心,更会让自己的命门掌握在豪族手里。
因为,豪族手中有田,还有人。
兵马钱粮,没有田,没有人,是不可能会生产出来的。
现在,扶风的另外两大家族不主动找聂嗣投诚,打得就是让聂嗣服软合作的主意。
如果聂嗣服软,那么他们就会表面合作,然后让族中年轻子弟跟着聂嗣做事情,保证他们的家族利益。
一旦聂嗣将来侵犯他们的利益,到时候这些豪族暗地里会用各种手段给聂嗣穿小鞋。
与他们相比,荀氏就很有诚意,不仅将族中田地如数奉,还将扶风的所有情况全部告知聂嗣。
之前聂嗣担心的雍州不够稳定,就是指的这个。扶风是后来才向聂嗣投诚,所以聂嗣对扶风的掌控力度不如其他几郡。
可以说,现在除却官田,掌握在豪族手里面的田地,聂嗣一点也没有收回来。
这件事,是他整合雍州的大事。
对三位文臣的回答,聂嗣非常的满意。
“你们说的对,孤绝对不能向豪族服软。”
将来他要募兵,要征收税赋,就必须保证百姓要过的好,否则他统治的根基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