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朝嘉德九年四月。
聂嗣入主秦州已有几日时间,除却整理军务,聂嗣还要准备安抚秦州百姓,首先便从冀县百姓开始。安抚百姓,除却张贴告民书,还有便是粮食。
平稳粮价!
此前,秦州为抵御燧军,疯狂抽调粮食运往前线,冀县的粮价已经高到一个离谱的境地。
为平稳粮价,聂嗣自然是从各豪族奉上的粮食里面抽调三万石投入市场,然后命人紧盯商贩,防止他们恶意提高粮价,又在冀州本地豪族的帮助下打击不法之辈,一番连拉带打,粮价渐渐平稳。
其后的均田等事宜,聂嗣已经写信送往栎阳,由蔺珀等人商议派人前来主持。反正,秦州的豪族已经准备全部迁往雍州,不怕在这边推行均田会遇到当地阻碍。
燧军大营。
虽然容畿很懂事的将王宫让给聂嗣当作临府,但聂嗣不习惯,他还是觉得留在军中大帐更安全。
“大王,城南的百姓已经全部强制令他们归家,三处施粥棚已经设置完毕。此外,欺诈百姓的恶吏,已经纷纷伏诛。”栾冗禀报道。
聂嗣点点头,放下朱笔,揉揉疲惫的眼角,“那些降卒处置的如何?”
“壮勇者,已经全部编入军中,老弱之辈,给予钱粮,全部发还归乡。”
“城中可有人滋事?”
“没有,军师多加抚民,加上豪族帮助,百姓已经渐渐褪去畏惧之心。想必再过些时日,冀县就会恢复过往。”
聂嗣颔首,苦笑道:“打仗还不算累,这才是真累。”
之前,拿下雍州的时候,他还没什么感觉。毕竟他在雍州经营多年,根基稳固,一朝动手,恰如雷霆,来的快去的也快,雍州百姓也没有遭受什么折磨。
如今拿下秦州,上下一应之事,扰得他头痛。好在这次秦州豪族主动配合,否则他现在怕是在大开杀戒。
栾冗陪笑,他其实对这种案牍之事也一窍不通。
城中。
魏骥正在闲逛,燧军进城的时候,冀县百姓多有慌乱,现在已经镇定许多。在燧军安民手段频出之后,不少百姓已经敢走出家门重新生活。
这段日子,燧军对百姓秋毫无犯,不拿百姓一针一线,就连休息的地方,也是城中大营。似魏骥之前所担心的军纪崩坏情况,根本没有出现过。
之前倒是有一两个新军士卒在城中见财起意,结果事情败露之后被燧王下令处死。其头颅挂在营寨前,顿时让燧军士卒不敢滋事。
新军难免会有这种情况,麒麟军老卒则完全没有。
走到施粥棚边上,魏骥看见长长的百姓队伍,这些百姓大多是衣着破烂的百姓。他们或是佃农,或是奴仆,又或者是乞丐,还有的则是被容畿征粮征的家破人亡。
三处施粥棚,或许无法让这些人吃饱,但是能保证这些人不会被饿死。
而这些百姓在吃完之后,可以选择前往官府,重新恢复户籍,也可以选择从军。
“都有,不要挤!”
“排队!”
“说你呢,看什么,就你,排队!”
燧军士卒们朝着不听话的百姓大喝,虽然怒气冲冲,但是没有士卒拔刀相向。
之前进城的时候,魏骥看得很清楚,冀县百姓对他们十分畏惧害怕,有的在路上就下跪求饶命。那个时候,他们可什么都没做!
可以想见,容畿曾经怎样的压榨这些百姓。
而现在,燧王出粮出人,维持稳定,还将赐予这些百姓田地供他们耕种。此外,燧王还免去秦州一岁的税赋。
人心,就这般朝着燧王归拢。
魏骥不免感到不可思议,这些百姓,大多数都没有见过燧王。可现在,不少百姓却对燧王十分有好感。
或许,这就是真正的‘国’吧,同那些只知道烧杀抢掠的乱匪有着本质的区别。他自己没察觉到,心中一直纠结的某些事情,悄然之间化解。
他没看见燧军士卒在城中肆意妄为,他只看见燧军一直再想办法稳定冀县,他更没看见燧王在得胜之后花天酒地,他只知道燧王这段日子一直在调配粮食,统计田亩。
魏骥在城中继续闲逛,聂垣和庄布则奉命率军分别前往金城郡和阴平郡。
这两郡,金城郡在北,阴平郡在南,距离天水郡都比较远,且连绵山道难行,故而当初容畿也没有办法及时拿下。所以,现在聂嗣也只能亲自派人去拿下。
但在短时间内,消息传达没那么快,聂嗣只能再等等。
当夜,韩韬体恤燧王辛劳,将自家女儿送去大营侍候,不料却被聂嗣原样退回。
低泣的韩氏淑女在窦蔑的护卫下离开大营,魏骥就站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
“崇侯将军,这是?”
“哦,大王早有明令,营中不得留女人过夜,所以大王让窦将军将人给送回去。”崇侯翊说完,又嗤笑道:“这个姓韩的,真是贼心不死,大王岂是见色眼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