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的心,乱了。”
中年人面露惭愧,双手按在跪坐的膝盖上,低垂下头颅:
“父亲教训的是。我太执着于外物了。”
“恩,知道就好。”老人不咸不淡道,一手拉着垂下的袖子,一手审慎地瞄准棋盘格子的落点:
“说吧,那两兄弟怎么输的?对方动用了何种手段?
呵,那两兄弟实力不俗,且一母孪生,心意相通,配合默契,可不是好对付的。”
似乎,无需询问,他就已经判定局面。
殿外青年反复看了手机上短信几遍,才小心回复道:
“禀家主,这场……与上一场,一般无二,那位代行使,仍旧只用了一棍,似没有动用别的手段。”
“啪嗒!”老人指尖的白棋跌落,发出凌乱的响。
原本气定神闲,似一切都在掌中的气势荡然无存。
老人豁然扭头,盯着他,眸中满是不可思议:“也是一棍?”
“……是。”
殿内,老人陷入沉默,对面,低头受训的中年人小心抬起头,看了父亲一眼,暗叹:
父亲的心……乱了。
……
“咔嚓!”
越发密集的雨云中,突兀裂开一道电光,闪烁的整座道场雪白澄净起来。
细雨飘落,润湿的青石地砖。
古典造型的灯笼散发出的光线,也于细雨中朦胧起来。
然而,所有人却都对此视而不见,只是呆呆地望着场中那道披着黑色长款风衣的青年。
说不出话来。
好一阵,寂静的人群才蓦地哗然。
“输了?!两位长老这就输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就输了?不会吧……”
“是真的,你们看,两位长老都咳血了,这说明他们心神寄托的短剑灵力消散,受到了反噬,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法再战了。
即便可以重新攻击,可这段时间,已经足够对方近身杀人了。”
年轻弟子中,有善于分析的,解释道。
可即便如此,绝大多数年轻弟子仍旧是一副见了鬼的神情,甚至都没有弄清楚交战过程。
上一场少年执剑,好歹看的分明。
这一场,呵,就看到一道光闪了下,然后另一边一棍子打出来。
就输了。
简直不讲理。
不只是他们,就连那群大概看清了过程的二代族人也都坐不住了,有人痛心疾首道:
“这……这简直,毫无美感可言!”
这句话听着很怪,但其余人都清楚话中含义。
宫本家以剑道为根本,御剑术更是其历代成员极自豪的高深法门。
两兄弟方才驾驭,打出的剑光,在行家里手看来,可谓精彩至极。
无论是操控难度,精度,力度,出手时机,攻杀轨迹,战法配合,乃至于为适应当前的天气情况,甚至在出手的瞬间,将风速与雨水干扰都计算了进去。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灵力的支撑下,刚才两兄弟发出的剑,无异于通过军事级的计算机综合计算后,打出的导弹。
当然,威力上肯定要差许多。
但在美感上,无与伦比。
其剑道技巧,近乎入道,大概是在苏宁的压力下,更是超水平发挥。
那一剑,是完全可以写入族中剑谱,作为经典范式供后人学习的。
这样的一剑,并不是说,就不能失败。
而是说,即便要败,也应该败在更高妙,更优美,更令人心驰神往的技巧下。
那样,才算心悦诚服,甚至可谓佳话。
可……真实情况却并非如此,苏宁的应对方案可谓简朴,粗陋至极,就是捕捉轨迹,然后利用超凡的身体素质,一棍子扫过去。
简单直接。
蛮不讲理。
毫无半点美感可言。
倘若要做个比喻,就像是一名游戏高手,打出了生平仅见的,可以记入史册的精彩微操。
结果对手是个9999级的野蛮人,直接一锤子,靠等级把人锤死了……
那是种叫做“无力”的绝望。
“好丑的打法!”一名宿老看向苏宁,愤愤说道。
“好强的打法。”宫本武望向苏宁,叹息说道。
这一刻,这位剑道大师眼眸中,流露出一丝隐晦的悲哀。
宫本兄弟败了,并不是因为他们修行不够刻苦,天赋不够卓绝,剑道功夫不够扎实,而是因为……时代变了。
妖魔现世,即是灾难。
也是新时代的开启。
而家族中的许多人,却还抱着旧时代的观念,没有察觉到时代的车轮已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