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榆村祠堂内,周平坐在正中的椅子上,他的身后是刘疤眼,而村民口中的王老大,被派来管理村子的王甜瓜,则战战兢兢站在下面。更外面的是一群看热闹的村民,他们抱着膀子,毕竟这种情况实在不多见。
确实不多见,上面派自己下来管理村子,而自己的人差点就跟顶头老大打起来了,往小了说是误会,可往大了说,只要周平想,把图谋不轨要造反的帽子往他头上扣也不冤。
王甜瓜是个光头,而此时,他的光头上已经渗满了细密的汗珠。
“说,到底怎么回事?”
听到刘疤眼的声音,王甜瓜不由得打了个激灵,他抬起头,却是对上了周平的眼睛。
“这……我只是照着贤良师的命令,管理这个村子而已……”
“这就是你管理村子的法子吗!”
刘疤眼空挥了一下皮鞭,清脆骇人的脆响中,王甜瓜又是一个激灵。
“不是说……贤良师不是说让我们好好安抚村子里的民众吗,我就想把村子里没事干的那帮娃娃聚起来,当做哨兵,万一有别的山贼过来骚扰,就报告给我……”
听到王甜瓜的解释,刘疤眼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些,让年纪大的种地,年纪小的保护村子,听起来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
“那劫掠行商又是怎么回事?”
这次是周平开口了,和刘疤眼的关注点不同,周平显然更在意这些人劫掠行商的行为。
“不是说比谁管这些村子管得好吗,我就想,种地一时半会也赚不了什么钱,反正这些庄稼汉有力气,干脆把他们组织起来,看到厉害的路人就放走,好欺负的就顺便做点买卖,也算是造福乡亲们了。”
说到这里,那王甜瓜说话也流利起来了,似乎还对自己能想到这个法子挺自豪的。
结合前面的,周平终于反应过来了,合着叫你王甜瓜来管理村子,你是干脆把村民都变成山贼,把这村子变成山寨?
见周平面露不快,王甜瓜略一思考,联想到周平上位以来所做的一系列操作,赶紧又补充了一句。
“贤良师放心,我们只劫财,不杀人,劫来的钱都分给乡亲们了,我一分都没拿!”
“你还敢说!”
周平“啪”地一巴掌拍在椅子把手上,腾地站起,指着王甜瓜,却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而看着周平这般骤然暴起,站在周平身后的刘疤眼却面露不解,在她看来,王甜瓜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什么错,确实是造福了乡亲们啊。
“贤良师,这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都是问题!”
听到这问题是刘疤眼问的,周平心头火气更盛,这刘疤眼也算跟了自己一段时间了,怎么还抱着以前山贼的思维在思考问题。
“我们要做仁义之师,治下的民众也应是良善之辈,不劝他们向善也就罢了,怎么还能领他们走向劫掠的路子!”
“可是,他们劫的是外人啊!”
“外人?天下为公,难不成那些行商就不是大汉的子民了吗?难道非要是我们手下的人,才算是自己人吗?!”
稍微顿了顿,周平喘了口气,语气也变得平缓了些。
“诚然,我知道劫掠确实是一个发家路子,可我们不能因为它赚钱,就忘了善恶啊;很多事情不应只看利弊,也应辨别好坏的啊!”
穿越这一年多,周平的所见所闻早已化作了不满积压在了他的心底,而借着这次由头,周平终于有机会一股脑地爆发出来了。
“看那西凉军,在雍凉时军纪颇为严明,对雍凉子民很是爱护,可一到了洛阳长安,就化作豺狼,肆意践踏民众,那李儒甚至为了树立大阵,视洛阳十万民众如草芥一尽焚之;你们这般劫掠往来行商,除了规模大小不同,本质上又与他们有何区别?!”
一通慷慨陈词,不止是刘疤眼和王甜瓜,不少围观的村民们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白,他们都是知羞耻的,若不是乱世所迫,哪个真心愿意做坏事呢?
“贤良师……”
刘疤眼喃喃道,她终于明白了周平那些在她看起来有些难以理解的举措到底是为了什么,也终于理解了周平口中的仁义之师到底是什么。
“罢了……”
周平叹了口气,重新坐会了椅子。
“王甜瓜,你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了吗?”
“……属下知道。”
“那我罚你二十鞭,你可服气?”
“……服气。”
“那便下去吧,刘疤眼,这二十鞭子就由你来。”
“……是。”
刘疤眼带着王甜瓜下去了,围观的村民却没有跟着散去,他们嗡嗡地讨论一会,却是一个老头站了出来,而这个老头,正是先前带头跟周平谈判的那个。
“贤良师……是这么叫的吧……”
“正是正是,老伯,有什么事吗?”
“刚刚我和乡亲们讨论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