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内,周平、王震两人相向而坐,而公孙渊则坐在两人中间,是一副居中调停的姿态,虽然三人脸上都挂着笑脸,但谁是真笑谁是假笑,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冤家宜解不宜结,先前河东王氏确实是主动进攻贤良师,但那毕竟是先前王氏大管家的命令,如今贤良师扩大了这么大的地盘,就连盐湖也被周先生您收入囊中,况且那大管家也倒台了,如今咱们王族长亲自来给您登门道歉,大家都是邻居,也没必要闹得不死不休不是。”
衔了口温酒,公孙渊的语气诚恳又温和,却是一副标准的和事佬态度。
“嗯”
周平没有明确回应,他只是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而见周平这般沉思模样,公孙渊也没做催促,他只是向一直局促紧张的王震微微点头,示意他不要着急。
虽然周平从两人的介绍与解释中了解了王家发生的权力更替,但实际情况如何,公孙渊在这次变故中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周平却不打算完全相信那两人所说的。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公孙渊愿意帮王震说话,他有好处可拿的。
而且周平的顾虑远不止此,自从张燕阵亡后,整个并州一直处于一个动荡的状态,而周平先前一直在信息极为闭塞的山寨中,河东郡郡内的消息他尚能了解一二,但若是将视线放在更高的层面,纵观整个并州局势,他却是真的一无所知。
而公孙渊则不同,他作为张燕手下的大军师,肯定是处于旋涡最中心,对于并州乱局他何止了解,甚至诸多只搅动乱局的手中,他很有可能就是最大的那只手。
所以他此番前来,到底是已经掌控了局势,做进一步经营,还是他自己那边动乱难以处理,想要引入外援?
目光从公孙渊身上移开,周平又看向正对自己而坐的王氏族长王震,这个看不出具体年龄的中年男人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见自己看向他,脸上立刻挂上了谦卑而又讨好的笑容。
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周平继续进行他的思考。
这个所谓的王氏族长,据说是刚刚从家族大管家手里夺回了族内的真正实权,对于王氏族内具体的权力纷争周平不是很感兴趣,不过既然能夺回实权,这样的人肯定又善于隐忍,又精于算计,可眼前这幅模样,完全不像是做出夺权之事的那种人物。
难不成这就是他平时隐忍的模样?
在这个想法上盘桓了一两秒,周平便轻轻摇摇头否定了自己这个猜想,原因很简单要是这个王震真这么有本事,日后史书上不可能没有他的名字。所以与其说这个人是个善于隐忍的枭雄,倒不如说他背后有别人,譬如公孙渊的推波助澜。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要了解清楚这公孙渊插手自己与王家的争斗的真正原因才行。
目光从王震身上移开,周平重新看向公孙渊,他清了清嗓子,斟酌着开口道。
“王族长,公孙先生,二位应该清楚,我这一方,与王族长的王氏的实力差距到底如何?”
“这”
王震有些犹豫,不知如何开口,那边周平却继续开口道。
“也不用想了,我来替二位说吧我方虽仅有蒲坂、河北二县之地,可我手里有百兽、太平二营,百兽营就是二位在这里看到的诸多虎形战士,其骁勇应该不用我多言至于太平军,王族长也应该听说过,挫败蒲坂王氏进攻的,就是我那太平军。我想这两营,你河东王氏应该没有吧?”
“没有”
“很好,撇开这两营,我手下还有诸多骁勇战将,他们虽然有的出身官军,有的是林中豪杰,但个个都有万夫不当之勇,更别提还有我这个贤良师,呼风唤雨之能足以轻取盘踞在此地的妖物。我想王族长的族内儿郎,应该也没有可以与我比肩的吧?”
“没有”
“就算你河东王氏占据了河东大部,仓禀积蓄百年,手中民夫众多,又有什么把握能抵挡住我的攻势。可别忘了,你此时脚下,就是我兵锋的最前端,只要我想,它随时可以前移十里,三十里,或者五十里,而五十里外是什么,我想王族长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知道”
“所以”
周平俯下身子,像是蛇一般探向王震,真气也悄然运起,让眼底闪出金黄的隐约电光。
“王族长,你又有什么资格,跟我说大家都是邻居,要以和为贵呢,要我放弃这唾手可得的河东郡呢?”
随着周平身子前探,王震下意识地向后退,可背后只有冰凉的椅背,带着几分最后的希望,王震下意识地看向公孙渊不论是族内夺权,还是族外与周平交涉,都是公孙渊的主意,所以公孙渊肯定会像帮他夺权一样,帮他顺利停战。
见王震看向公孙渊,周平也用余光瞟了公孙渊一眼,其实他那些话看似是说给王震听的,实际上却是说给公孙渊听的,他只想告诉公孙渊一件事这河东郡是他的东西,别乱伸手,就算有什么真的想要的,也别跟河东王家谈,跟他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