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已经入冬,天气寒冷,湟水也进入了枯水期,水位不高,这些巨石尸体被一股脑的推到在河中,竟然直接将水道阻塞了起来。
不一会儿,谷口处的障碍物便被清理干净,露出宽不过三丈的崎岖道路来。
这也就是湟水枯水期,若是汛期,便连一丈的道路也无。
斥候追出二三里便调头回来,原来前方拐过两道弯,又有一道阻碍,同样是山石阻路,八百弓驽兵列阵其后,严阵以待。
博尔术闻言不怒反喜,又派出一队骑兵驱赶着青壮前往阻碍之处,清理路障。
重甲步兵此时已经退入了阵列之后,消失不见。
弓驽兵阻拦了两刻钟,看到北侧山坡,西夏数百西夏步兵已经绕到了后面,直接掉头就逃。
青壮清除路障,斥候追去查看情况,返回回报说,之前的重甲步兵又一次结阵阻拦在前,以大树为障碍,列阵在后。
博尔术大笑道:“时间仓促,看来他们连挖石头的时间都没有了,大伙加快脚步,继续冲杀,等过了谷地,前往前方湟源镇休整!”
大黑沟一线长约二十里,九曲十八弯,柯镇恶手下四百重步兵,八百弓弩兵交替防守,前面两道关隘还有土石堆叠的路障,后面便只有临时砍伐的大树当作阻碍,看去完全是一副准备不足的样子。
博尔术的斥候早已经沿着山谷两侧的山坡一直寻到了山谷出口,全然没有发现其余伏兵的影子,眼看天色将晚,博尔术便下令大军加速追击,争取天黑之前追出峡谷,赶到湟源休整。
此时的湟源不过是一座小镇,连城墙也无,根本无法抵御蒙古铁骑的蹂躏。
随着博尔术一声令下,全军加速进入山谷。近万大军深入大黑沟峡谷,队伍拉出长长的一串,后军刚刚进入峡谷,前锋已经追出了山谷,而眼前逃亡的一千余溃兵已经无险可守,纷纷往北侧的高山逃去,重甲步兵们为了逃命更是将巨盾盔甲全部脱掉,丢进了几乎断流的湟水之中,仓皇无比。
前锋骑兵见状哈哈大笑,连忙派出信使,往后方通报博尔术。
信使刚离开不久,前锋营千户忽然听到轰隆隆的巨响从前方传来,有点像是草原万马奔腾的动静,但此刻他们虽然已经出了大黑沟山谷,前方虽然地势开阔了许多,但也有不少岩石土坡,绝对是容不下万马奔腾的。
他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他便看到了动静的来源。
那是丈余高的黄褐色洪流,沿着湟水的河道奔涌而来,不等他反应过来,裹挟着泥沙随时的洪流便已经将他吞没。
原来三天前,冯蘅之所以没有让哲别手下五千骑兵直接支援而是让韩宝驹拖延时间,便是想要用这五千人在湟源镇东小沙沟下方一里处构筑堤坝。
也是因为入冬,湟水进入了枯水期,流量锐减,否则冯蘅想依靠五千人截留河水,那也是痴心妄想。
堤坝建好之后,积蓄了三天的水量,才堪堪达到冯蘅的要求,这才通知韩宝驹柯镇恶执行诱敌深入的计划。
说起来博尔术也是一代名将,在蒙古大草原纵横捭阖也难逢敌手,本来警惕心也是极强。他看到大黑沟地形,也派出了斥候前往山中各个险要之处查探是否伏兵。
只是草原本来就干旱缺水,他能够想到丘陵中可能有敌人埋伏,已经算是足够谨慎,何曾想过中原人还有水攻的妙招。
在如此天地之威下,人力往往显得很渺小。
冰冷的洪水涌入大黑沟河谷之中,汹涌而下,不过片刻便已经席卷十余里谷道,饶是博尔术身手不凡,也仅仅来得及从马跃下,爬了一侧两三丈高的山壁,侥幸逃得一命。
而他的手下,如他这般幸运的不过数十,其余人都被洪流裹挟冲到了下游,生死不知。
而他自己此时也没有时间庆幸自己大难不死,更没有时间责怪自己轻敌冒进,因为就在他抱住大树,还未来得及喘息的时候,树忽然倒落下一道黑影,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三两步窜入了林中。
蒙古骑兵在洪水之下全军覆没,反倒是一千余众的西夏步兵,因为一直被勒令从北侧山梁追杀白驼山溃兵,反而免于洪水之祸。
不过也仅仅是没有被洪水冲走而已。
等洪水褪去,柯崇云领着从白驼山带来的三百好手,从山林深处杀出,这些人都是武林好手,不喜严苛的军队法度,所以一直留在白驼山。
柯镇恶与欧阳峰不同,从不吝啬武艺传承,对他们多有指点,所以这三百来人虽然没有从军却也是对柯镇恶敬佩有加、心悦诚服,在这深山密林中对三倍余自己,却心胆俱丧的一千多西夏兵,却也是摧枯拉朽一般轻松解决,要不是柯崇云看不下去,接受了他们投降,这一千人恐怕会直接化作一千具尸体留在山中,成为走兽过冬的口粮。
洪水自大黑沟涌出,经过尕巴沟、毛刺沟、大马沟层层分流,渐渐平复,等到达西宁城时,已经与春汛时一般,只刚刚平过河堤浅滩,已经丝毫没有了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