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里很安静。
宦官羡慕的看了臣刘瑾三字一眼,而后,继续念道:“臣奉陛下之命,追随臣父刘文善至西洋。”
接着,便是说起四洋商行亏本的事。
卖出无数的宝货,却得到的却是一钱不值的制钱。
听到此处,弘治皇帝脸微微一颤。
真是大手笔啊,这是花钱如流水,敢这样花钱的,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有大魄力的人。
另外一种,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
而刘文善,兼而有之,这就厉害了。
这宦官而后开始念着西洋打灾,灾情过后,刘文善决心救灾。
此事,弘治皇帝是知道的。
这又是花银子,且还需要有极大魄力和花别人钱来作为条件。
弘治皇帝不禁抚摸自己的额头。
刘健等人,更是心在淌血,这是多少的银子啊。
四洋商行的银子,不就是股东们的银子吗?
这天底下最大的股东。
所有人抬头看着弘治皇帝,露出同情之色。
刘健更是无语,这银子给朝廷花,该有多快乐。
弘治皇帝脸色愈发的阴沉。
他不耐烦的道:“别说这些闲话,后头说的是什么?继藩……”
“儿臣在。”方继藩听到刘文善这样花银子,不但没有担心,反而在此刻,放下心来。
刘文善是去执行重大使命的,这个任务极为艰巨,方继藩倒是不担心刘文善的能力,唯一担心的是,他何时才能把事情办妥。
可现在,见刘文善不将股东的银子当银子,倒是放下心了。
因为能花银子的人,才能挣银子。
弘治皇帝看了方继藩一眼:“朕见你笑呵呵的,怎么,这也是喜事吗?”
方继藩忙道:“儿臣为能有这样的门生而欣慰。”
弘治皇帝:“……”
也罢,就当他脑疾犯了。
弘治皇帝看向那宦官。
宦官继续道:“于是,为了救灾,臣父与臣,取出库中数不清的制钱,分发诸国,勒令其救灾,谁曾想到,各国竟是制钱泛滥,市场骤然开始混乱,七个铜钱的鸡蛋,竟在短短数日之间,上涨了五十倍,若是灾区,更甚,竟已涨至百倍以上,市面上制钱数之不尽,不出半月,这各国制钱,竟如废纸。真腊国王恳求臣父与臣至真腊,疏解困境……”
弘治皇帝听到此处,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此前,还没想到这个操作,只看到刘文善在拼命的花银子。
可现在……他猛地想起来了什么。
弘治皇帝立即道:“求索期刊第六十三期,货币论第三节,这里头……是否就有这个道理,钱币本身是没有价值的,钱币的价值,在于信用,而信用的根源……”
弘治皇帝眼前一亮。
他突然明白,这一切,原来都是早有预谋了。
刘健等人,也反应了过来。
那马文升不由道:“陛下,臣也明白了,这岂不是和大明宝钞一样的道理?”
而后,马文升收到了无数恶狠狠的眼神。
怎么说话的?
能和大明宝钞一样吗?
马文升所说的大明宝钞,当然是太祖高皇帝在时印制的大明宝钞。
起初的时候,确实很值钱。
可随着毫无节制的不断滥印,这印刷的面额,已经越来越大,百年过去,原先还颇有信用的大明宝钞,最终价值越来越低。
当然,西洋各国的制钱,比之大明宝钞更甚,这才一个月时间不到,因为粗制滥造,加上大量的制钱突然投入市场,一下子……信用彻底的丧失。
宦官继续道:“臣父与臣,至真腊,真腊国王竟是无礼,慢待臣父,臣父怒,打真腊国王……”
弘治皇帝等人懵了。
打人了……
“……&039;”
这宦官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确定了几次,确实在这奏报上头,用的是打字,虽然一个打,却可以想象,应该打的还不轻。
所有人都不禁紧张起来。
他们可是单刀赴会,当着国王的面,揍了国王,如那孤落支所言,这真腊国,毕竟还有十数万带甲之士,有山川之固,如何受的了这样的侮辱,少不得是要拼命的,一旦鱼死网破,这刘文善和刘瑾,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嘛?
想到此,弘治皇帝捏了一把汗,这刘文善,太鲁莽了。
下意识的,他看了一眼方继藩,还真是什么师父,教授出什么弟子啊。
而方继藩听到此处,见许多人朝自己看来,一副你看看,就知道你教出来的弟子是这样。
方继藩顿时心里怒了,跟我有啥关系?难道不知道基因决定性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