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陈田锦也是京察使,现在人家送来了西山医学院,不去看看,也实在是良心上说不过去。
于是方继藩便赶到西山医学院。
苏月正忙活着呢,一听到师公来了,便匆匆带着一干徒子徒孙来迎接。
方继藩当头便问:“陈田锦如何了?”
这陈田锦送了来,西山医学院可不敢怠慢,这可是京察使啊,最近跟着师公公干的人。
苏月立即道:“人送来,学生便亲自诊视了,哎,实在太惨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块皮肉不是淤青的,鼻梁断了,腿断了,手骨骨折三处,两只眼睛已经肿胀到撑不开,头发被人扯去了不少,内脏是否有损伤还不知道,精神的创伤很严重,送来的时候,奄奄一息,口里还喃喃念着:狗官,狗官,我与你们势不两立之类的话。”
说到此处,苏月不禁肃然起敬起来:“师公这位京察使,真的很令学生们钦佩啊,哪怕是被打成了这个样子,也宁死不肯屈服,奄奄一息,生死未卜之际,尚且还能如此的硬气,师公真有先见之明,一眼就看出这位陈公是个正直高义之人。”
方继藩背着手道:“受伤这么严重,亏得这些人下的了手,好好救治吧,要不惜任何手段,无论用多贵的药,反正他家里有钱。”
苏月郑重其事的行了个礼:“师公放心,人既然送了来,学生便是赴汤蹈火,也要竭尽所能,何况医学院上下都对他钦佩的不得了,自是全力以赴。”
方继藩放心了。
自己又救了一个人,举手投足,一桩善事便完成。
难得,真是难得。
他心情大好,哼着调子,觉得这么好的事,需得和朱厚照分享才好。
可他找到朱厚照的时候,却发现,朱厚照此刻,正在试验田里忙碌。
这家伙衣衫褴褛的样子,正在田陌之间痛骂一个屯田卫的校尉:“你们就这么记录的,瞎了眼吗?难怪这数据,本宫总觉得有差错,狗东西,本宫的肥料,肥料啊”
那校尉一直低着头,不敢吱声。
终于,朱厚照骂得累了,总算停了下来。
前几日,忙着京察的事,他对京察虽有兴趣,可是试验田这边已花费了无数的心血,心里总是惦记着,现在好不容易,京察的事告一段落,便赶着来研究所和试验田了。
朱厚照是一个无论干啥事,都好像自己在行军打仗一般的人,当然,他永远都是那个大将军,骂人和打人是家常便饭,居中调度,也是有模有样,亲下基层,也是家常便饭。
见了方继藩来,朱厚照气咻咻的上了田垄,上下打量方继藩,不爽的道:“本宫现在忙得很,可别再寻事来了。”
方继藩一脸悲痛的样子:“臣是来向殿下禀告的,京察使陈田锦,被人打得面目全非,腿都断了。”
朱厚照眉一挑,眼中闪过疑惑,顿了顿,方才想起了陈田锦是谁来着,随即眉飞色舞的道:“呀,是他啊,那家伙,本宫早想打他了,一直都抽不开身来,却不知是哪位义士给本宫代劳?”
“”
方继藩终于明白,朱厚照为何在历史上臭名昭著了。
看看这狗东西,这是人说的话吗?
方继藩觉得这个话题不好继续下去了,咳嗽一声,转而道:“殿下,那个那个这试验田的进展如何了?”
不说试验田还好,一说,朱厚照便浑身龙精虎猛起来。
他激动的道:“已经开辟了一千多处试验田,这花费可是不小啊,说实话,此次农业研究的花费,是最惊人的,可没有办法,你自己说了要不惜工本的。你看,研究所这儿,按着你的方法,已有数十种肥料合成出来,根据用料的多寡,咱们记录下了一千多处试验田的数据,现在根据长势,这乙丁号试验田,还有甲癸号试验田的长势,格外的突出,长势极好,格外的喜人,不过现在不是还没开始生稻呢,最后到底如何,却还是未知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