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方继藩上奏来的一封关于俸禄的章程,引起了弘治皇帝的极大兴趣。
其实俸禄需要改变,这已是刻不容缓的问题。
在保定等地,其实俸禄已经不同了。
毕竟自从选吏为官之后,这些吏员,总要让他们养家糊口,连低级吏员,都自征募而来,而不是从前单纯的杂役,你就得必须让他们脱离生产,专心为吏。
吏的薪俸有了,上头的大吏、司吏乃至于官,俸禄自也要逐级改变。
甚至还出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
吏部所选的吏,开始分派到各省各府,这选出来的吏,其俸禄是吏部拟定的,他们的薪俸,居然不比当地寻常官员要低,盖因为当地的官员,遵照的又是另一套俸禄体系。
而今,国库的收入已是今非昔比,京察的同时,更改俸禄职级,又成了新的问题。
照例,还是保定那儿的经验进行推广。
内阁对此的态度,却显得有些暧昧。
毕竟做臣子的,都是圣人门下,不好意思谈钱。
这索要更高俸禄的事,谁都不能提,也只有方继藩提出来才最合适。
可内阁呢,态度却是暧昧不清,模棱两可,在票拟里,只扭扭捏捏的提了一笔:“或可商榷。”
而后就没有了。
弘治皇帝心里了然,指了指奏疏,带着几分慎重的道:“厂卫这些日子,将心思放在这上头,查一查各地物价,以及若以当下俸禄,官吏若无其他进项,生活是否困苦”
萧敬连忙躬身道:“奴婢遵旨。”
不久,有宦官来:“礼部尚书张升觐见。”
弘治皇帝颔首:“宣。”
张升进来,行礼。
“陛下,奥斯曼递交国书。”
张升取出了国书,本来这国书之事,是不必张升亲自递进的,无奈何上一次陛下为此特意申饬过礼部,因而亲自来了。
弘治皇帝颔首,其实国书嘛,就是做个样子的事罢了,里头的内容,不看也大抵知道是什么。
弘治皇帝道:“那便寻一个吉日,宣奥斯曼使者觐见吧。”
“是。”
说罢,弘治皇帝便低头,又预备继续看奏疏。
可感觉到张升没动静,便抬头起来:“张卿家,还有何事吗?”
张升道:“这奥斯曼王子,有一个不情之请。”
弘治皇帝搁下了御笔,饶有兴趣的看着张升:“朕听说奥斯曼国,乃是万乘之国,带甲百万,非寻常小国可比,此番他们有意,重建商路,这并非是坏事。卿乃礼部尚书,若是其使有什么要求,可尽力满足,其国遣使来访,我大明以礼相待,本是理所当然。”
“此事,有些不同。”张升显得有些期期艾艾的,略有为难之色。
陛下,这可不是小要求啊。
弘治皇帝皱眉,莫非要求很不合理?
若如此,这就是冒犯天威了。
弘治皇帝脸上多了几许肃然之色,淡淡道:“说来朕听听。”
张升道:“这王子希望大明能够允他要求饱学之士西归。”
饱学之士
弘治皇帝皱起眉头,诧异道:“此人野心勃勃,竟想要朕的院士吗?”
张升心像扎了一下,忙摇头:“陛下,是儒生。”
“噢。”弘治皇帝呼了一口气,似乎一下子轻松了很多,不过这似乎也有不妥,于是道:“朕知道了。”
对此,弘治皇帝只是模棱两可的点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随即,他挥挥手:“卿且告退吧。”
这个要求,很奇怪啊。
不过看过厂卫的奏报,细细想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弘治皇帝待张升走后,却是对萧敬道:“召方继藩觐见。”
一个时辰之后,方继藩气喘吁吁的进来,行礼道:“陛下,召臣何事?”
弘治皇帝深深看了方继藩一眼,朝萧敬努努嘴:“你且看看奥斯曼的国书。”
方继藩从萧敬的手中接过了国书,大抵看了看,这国书和其他的国书没什么不同之处呀。
“二衬看不明白。”
弘治皇帝淡淡道:“奥斯曼王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在我大明征辟儒生西行。”
方继藩:“”
其实他还真不意外,不过
这苏莱曼,真是个人才啊。
方继藩见弘治皇帝犹豫不定的样子,眼里却透出了笑意,突然意味深长的道:“陛下啊,奥斯曼人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