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朱厚照倒是显得好奇,目不暇接的左瞧右看。
倒是听闻这方文镜竟还生了五个儿子,顿时诧异,惊的瞠目结舌。
“你家有几个女儿?”朱厚照问了一个令他纠结的问题。
“两个。”
朱厚照脸上顿时沉了几分,便默不作声,一路无话。
很快就入了城,城中并没有高大的建筑,人们只沿着街道建了一座座的宅邸,可这街上的人流却是不少,显得热闹非凡!
行数百步,便可见一庙,这多是方庙,祭祀的,乃是方继藩都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祖先。
这庙中的香火,也很是鼎盛,不少人都会来此,焚一炷香。
这里的人,对于方庙的中礼敬,除了是移民们远离故土,失去了精神的寄托,少不得更将共同的祖先抬出来,多了几分精神上的依靠之外。
再就是方庙所代表的乃是宗亲和宗族,人在外乡,对于宗族便更是依赖,此时,人们急于寻找一种共同的记忆,匆从而彼此抱团起来,如此方可守望相助,彼此照应,否则来了异乡,举目无亲,如何了得。
时不时的,朱厚照便见一群少年人,挎着马,呼啦啦的扬鞭而过。
这群少年人,个个矫健的样子,腰间别着短铳,挎着刀,精神奕奕,一派神采飞扬!
朱厚照见了,倒是来了兴趣,忙让人下车,问方文镜道:“这些是什么人?”
“都是年轻人。”方文镜略显无奈,叹息道:“他们哪,来的时候才三四岁,都不晓得这一路举家迁徙的艰辛,陛下,您看看他们,纯粹是吃饱了撑着的,天天就知道胡闹,我那大子也一样,平时就好枪棒,喜骑马,经常跟着一群臭小子出城打猎,或是缉盗”
朱厚照却是眼睛亮了,乐呵呵的道:“有趣,有趣,他们竟倒和朕有些一样,看来你这做爹的,一定也和朕的父皇一样,很是头痛吧。”
“有时的确是会担心的。”方文镜想了想,可随即又道:“可还是不会拦着,这里是黄金洲,哪怕齐鲁再安全,也不知何时会有战事,年轻人们舞刀弄枪,将来成了家,立了业,日后无论是去垦荒,还是做别的营生,也可保护自己的家在这里风气就是如此怎么拦得住?何况这也不是坏事。”
朱厚照:“”
方继藩就笑着道:“陛下,其实说白了,就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黄金洲现在最需的就是人力开荒,少数人深入到蛮荒之地去,没有防身的本事可不成,久而久之,那些身材魁梧,能舞刀弄枪的人,便自然而然的教人佩服了,生存下来的几率就会更高,哪怕是将来娶媳妇,人家也肯寻强壮的,如若不然,遭了贼人,或是那大片的庄稼地里有土人窃粮,没有男人保护,如何了得?”
方继藩的话说得很通俗,但也很实际!
朱厚照便点头:“是这个道理,老方啊老方,你真是什么都懂。”
方继藩就正色道:“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都是臣在陛下身边久了的缘故,这才略懂了一些道理啊。我方继藩这个人,和别人不同,我这人比较耿直,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那溜须拍马之人,而陛下最令臣佩服之处,就是明察秋毫,似臣这样的人,放在哪一朝哪一代,以臣的性情,只怕都难受重用,唯有陛下,不疑臣下,实在令臣感激涕零,所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陛下此等伯乐,就更加是古今中外,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朱厚照只一笑。
他背着手,行了数步,突然淡淡道:“老方,在朕看来,不出一百年,这黄金洲,便为你们方家占尽了。”
“什么?”
其实方继藩自来了黄金洲,便总是一副不安的样子,现在听到朱厚照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诧异的看着朱厚照。
朱厚照冷着脸道:“你可别以为朕是傻子,朕看的出来,方家从你爹开始,再到你,到你的儿子天赐,这是一门的豪杰,谁都不是省油的灯,有此三代,再加上这数十万方家族人在此繁衍生息,这里虽是蛮荒之地,可也有着天下最大的粮仓,有着无数的矿脉,南北万里,此地朕看着,像龙兴之地,或许百年之后,方家便可独霸黄金洲,再过三百年,历经了十数代之后,便有人口万万之数,带甲百万之众,且此地,四处都临海,势必商贸繁盛,四境之内,都无外患,此地民风彪悍,若是全力造舰,进,则可图天下,退则足以保身,老方啊老方,说不定你的孙儿之中,将来会有人成为天子,哪怕是让那龙泉观的那个狗东西来,他来了这黄金洲,也定要说一句,此地有天子气。”
方继藩听着,心里已是翻江倒海。
此时,方继藩才意识到,朱厚照这家伙平日虽是神经兮兮的,可实际上,他的眼光,却是十分独到的。
眼光这东西,绝非是一群腐儒教授出来的所谓贤才能拥有。而朱厚照,本身在军事上就有特殊的才能,自是晓得何为地利,何为天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