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定候郭珍已经想死了。
他觉得方继藩这厮在侮辱自己的智商,正要发作
下头,王守仁大呼:“西山书院师生百五十人,在此应卯,请太子殿下与新建伯点阅。”
弘治皇帝摆摆手,站了起来,徐徐上前,走到了女墙之后,远远眺望,便见着乌泱泱的师生们早已汇聚一起,文武百官也都追上来!
朱厚照大喝道:“鸣鼓。”
鼓声如雷响彻天际。
震破长空。
方继藩看着弘治皇帝,弘治皇帝淡淡道:“你下令吧。”
方继藩颔首点头,朝城下大吼:“骑射,向前!”
王守仁一马当先。
平时在其他人眼里,他只是一个人,一个翰林,谁也没有料到,他的马术竟是精湛无比。
他催动着马速,马速越来越快,宛如乘风而起,座下骏马的四蹄扬起,溅起泥泞,在这风驰电掣之中,王守仁双手腾空,只凭着双腿夹紧了马腹,与此同时,取箭,弯弓,搭箭,只在这刹那之间,他已与箭靶相对!
这时,只要稍稍的迟疑,箭矢都无法正中靶心了,可王守仁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手松弦,牛筋般的箭弦发出破空的声音,箭矢在下一刻便疯狂的自旋,借助于箭尾的翎羽,呜呜仿佛鸣镝一般,下一刻,啪嗒一声,直入了箭靶的红心。
而此时,王守仁根本已经无法去追寻箭矢的位置,座下战马在他松弦的刹那,已是飞驰而去。
呼
没有人知道,箭矢中了没有。
可是单凭这漂亮的飞马和射箭,就足以令人欢呼了。
城墙上,却没有人欢呼,每一个人,死一般的盯着已如流星一般划过的王守仁,事实上,他们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弘治皇帝双目茫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张懋则是两眼放光了,他忍不住道:“漂亮!”
他乃老将,善长弓马,可已年纪不而今再不似从前了,如今见此英姿勃发的青年,令张懋的眼眸不由自主的透出了欣赏之色。
这不就是当初的自己吗?
自然,若是他敢把这话说出来,方继藩绝对怼他,年轻的英国公不过是在弓马上和王圣人各有千秋呢,可论起学问和瞎琢磨的精神,这城上城下,包括了方继藩自己
方继藩不是吹牛,王守仁足够将包括了自己所有人都吊起来,把脸打成猪头。
张懋说漂亮的同时,那武定候郭珍也不禁带着赞叹的语气道:“此人是谁?”
方继藩立即道:“吾徒王守仁,本事一般,让武定候见笑了。”
“”郭珍顿时老脸一红,气不过地道:“要射的中才好。”
下头已是有人匆匆的去看靶,随即大呼:“射中了,射中了,正中靶心,正中靶心!”
正中靶心
城上顿时一阵阵惊叹之色响起。
靶心啊。
在如此高速的快马加鞭之下,人在马上不断的颠簸,上下起伏,而能中靶心的机会,只在刹那!因为马太快了,高速的移动,只有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抓准时机,射出一箭!
这实在太短暂了,根本没有任何可以犹豫的时间,以至于之射中的难度极度的高。
若非是运气,这几乎堪称为神箭了。
武定候郭珍脸上已是红得有点泛黑了,嘴巴嚅嗫着,不知该说啥好。
方继藩却是汗颜地道:“惭愧,侥幸中的,只是侥幸而已,平时没有这个本事真没有这个本事,这是运气,大家想来也看得出的吧。”
“”
弘治皇帝凝视着下头的青年,那方才挤压在心底的灰暗,像是突然找到了一盏明灯,令那黯然一扫而空,随之而起的,是希望。
朱厚照也忍不住喝彩道:“厉害,比本宫厉害一些。”
看武定候郭珍老脸憋得难得,方继藩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道:“其后,那些徒孙们的水平就差许多了,都是一些不求上进的家伙,武定候可别生气。”
“我生什么气?”郭珍怒气冲冲的回击。
方继藩则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却是令郭珍一口气提不上来,这家伙,真是不要脸的啊,若是方继藩说什么,自己还有反驳的机会,可这意味深长的一笑,就坐实了自己心胸狭隘,可自己若是喝骂几句更惨,方继藩又没说啥,你还在此纠缠着做什么?
郭珍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的,难道我们老郭家,当真上辈子欠了他方家什么吗?
郭珍思绪飘飞,开始怀疑人生了。
而城下的鼓声愈来愈烈了。
随之王守仁的开门红,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终于有了一些阅试的气氛。
诸国使们一开始面上还带着含蓄的微笑,可随后,他们的脸色却有些不同了,那轻慢的眼神,渐渐变得慎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