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招募庄户了。
一下子的,四乡八里之地便像是要炸了锅一般。
“还有呢,还有呢!”这保长继续道:“若有百姓至西山应募,各地官府可便宜行事,这里有镇国府的大印,太子殿下亲书的。”
可方才听得认真的老少爷们,却没一个人再搭理保长了。
西山招募一千庄户呢!
西山那儿可是有白面的存在,一日三餐都有白面吃,不只如此,逢年过节还有腊肉呢,孩子能读书。
相对于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只是一日两顿,青黄不接,而西山的优厚条件,对大家来说,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了。
得了这消息,许多壮丁便不过多的犹豫的立即动身了,这样好的机会,只怕想要去的人不少,他们也想去碰碰运气。
若是真能被西山收留,那保准是祖坟冒了青烟了,那彪子尚可以混得这般欢实,俺还会比彪子差?
都说人离乡贱,可西山的好处是实打实的,不说其他的,单凭那热腾腾的大白米饭,就足够让人鼓起勇气了。
于是浩浩荡荡的人群,都朝着一个目标前行。
可就在此时,当地的府县则上了奏疏,禀报了这件事。
在紫禁城里的弘治皇帝,这几日都是皱着眉头,很是烦恼,乃至于在暖阁里批阅奏疏都觉得无精打采,对于来自于山东东昌府的奏报,弘治皇帝也只是大抵的看过。
西山招募庄户山东人也凑热闹?
虽说东昌府比邻北直隶,相距不远,不过弘治皇帝还是莞尔一笑!
对于地方官的担忧,他只是批阅道:“一切依镇国府行事,沿途官吏,不得刁难。”
笔搁下,弘治皇帝又大致的看过了几封这样的奏报,却都没有往心里去,心里只是思量,西山又招募庄户了,却不知那方继藩又打算折腾出什么名堂来。
一千户,也不算少了。
弘治皇帝最头痛的,是那些如雪片一般的奏疏,这还不打紧,这些弹劾的奏疏可以留中不发,可以假装没有看到,殿试的榜也可以迟一些再做决定!
可问题就在于,明日就是月中的廷议。
廷议每月举行两次,是大朝会,所以清流和五品以上的官员都需参加,成化皇帝在时,常年躲在后宫,不问外事,这廷议几乎形同虚设,可自弘治朝之后,除非遇到了极特殊的情况,弘治皇帝几乎风雨无阻。
这廷议弘治皇帝难道还选择回避吗?
回避的话,这就不是弘治皇帝的作风了。
可一旦临朝升座,面对数百朝廷的臣子,数不清的御史和翰林,这些磨刀霍霍的人,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呢?
弘治皇帝想罢,便无心继续看奏疏了,闷闷不乐的将奏疏推到了另一处角落,闭门养神。
一旁的萧敬,似乎深知陛下在想什么:“陛下,明日的廷议”
“如期举行吧。”弘治皇帝淡淡道:“躲是没有用的,是非曲直,让他们自行在谨身殿辩个明白。”
“遵旨。”
到了次日一大清早,晨曦普照大地,朱厚照便和方继藩出发,准备去参加一早的朝会了!
他们带着五个门生,直接赶至午门!
而在这午门外,已是人头攒动了,大家各怀着心事,有人所有所思,有人踌躇满志。
自然,尤其是一群年轻的清流最是精神奕奕,谁不想青史留名,不想仗义执言呢?这是一个大好机会啊,大明的文官体制到了如今,已经彻底的遏制住了勋贵,宫中的宦官,而今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在这仗义执言的熏陶之下,有的是一群以批评见长的翰林,还有一群以期期不奉诏为荣的给事中和御史。
朱厚照的心情似乎完全不受影响,口里吹着口哨,没事人一般。
这就很令人讨厌了。
惹出这么大的事,京里都炸开了锅,太子殿下还这般的清闲,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其实大家不喜欢的是,太子的态度问题,遇到这样的事,你好歹假装沉痛一下嘛,认个错,事情不就圆过去了吗?
可朱厚照吹着口哨,他本是可以不必从午门入宫的,偏生要自午门入宫,大庭广众之下,愉快的先入午门,只留给众人一道靓丽的背影。
杨廷和今儿天还没亮白就起来了,而后早早的坐上了轿子赶路。
今日廷议,是至关重要的机会,自己这个翰林侍讲学士,能不能凭此一役翻身,成为无数读书人偶像一般的先驱,就看今日了。
既然仕途受阻,那么不妨就成为一个蒙难者,借用皇帝和太子对自己的打压,表现出自己的风骨,来显露自己为了捍卫名教,不肯妥协的古大臣之风,所以即便今日为此而罢黜,或者是杨廷和自此被皇帝和太子所厌恶,甚至内阁大学士们都讨厌他,这都不打紧。
只是,他的轿子才过了几处街坊,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