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这名儿,朱厚照却很欣赏的。
方继藩甚至还想到过方家辉,因为一听到大家好,我是方家辉,方继藩便格外的激动,犹如打了鸡血一般。
这名儿在被二人玩坏之前,总算一个陛下的口谕,彻底的打消了一切的争议。
方继藩自然称颂了陛下一番,陛下真有学问啊,一个正字,也能有这么多解释出来。
当夜,自是摆酒,几个弟子都来了,朱厚照和方继藩设宴,酒过正酣,张鹤龄却也提着一袋子土豆和红薯来了,激动的道:“我做舅公了,哈哈,恭喜,恭喜,吃饭了吗?诶呀,恰巧我还没吃,快带路,饿了。”
张鹤龄厚颜无耻的出现在酒席上,说了两句恭喜。
方继藩:“……”
却是无可奈何,今儿这日子,赶人实在不容易。
张鹤龄也不废话,说了一句:“你们聊你们自己的,不必在乎我这舅公。”便甩开了腮帮子,大快朵颐。
…………
次日,一份奏报,却是打消了宫中的喜意。
刘健几乎是气喘吁吁的拿着奏报,飞快的跑到了暖阁。
“陛下……”
弘治皇帝没心思看奏疏,满脑子想着自家的外孙,倘若不是孩子还小,不便将人抱来,又怕公主府太热闹,只怕早恨不得见一见了。
可见刘健今日如此失态,弘治皇帝微微皱眉:“何事?”
“出大事了。”刘健将奏报送上。
这刘卿家历来稳重,寻常哪怕是出了天大的事,他也不至于慌张至此。
弘治皇帝心里一沉,拿起了奏疏,一看,却是沉默了。
北通州……出现了天花。
感染者,竟至百人,这还是已经病发之人,那还没有病发的呢?
那北通州,乃是通衢之地,因为地处运河的津要,几乎所有南方的粮船,几乎都需在北通州接驳,正因如此,这个时代的北通州,作为京师与天下的桥梁纽带,人口众多,人员来往,极为频繁。
这么一个地方,出现了天花……
弘治皇帝脸色已是变了。
不可想象啊。
要知道,这天花,乃是明清时期,杀伤力最大的疫病,一旦发作,都是数十上百万人因此而感染、丧生。
而朝廷往往对此,无能为力。
刘健诚恳道:“陛下,这一次天花可怕之处就在于,它起于北通州,北通州与京师不过百里之遥,且人员来往极多,只怕……这北通州的天花,早已至京师了,只是京师……还未有察觉罢了,此次天花出现在京畿一带,这京畿,又人口众多,一旦传播,后果无法想象啊。哪怕是陛下……老臣也只恐……只恐……恳请陛下,立即移驾吧,不妨趁此机会,巡视锦州一线。”
疫病最可怕之处就在于,它不像那些真刀真枪的鞑靼人,鞑靼人尚且可以用长城和关隘来抵挡,可这疫病却是无孔不入。
一旦天花出现在北通州,以北通州的人流量,这种传播的速度,将会非常迅速,很快,就会有感染源出现在京师,整个京师,也将陷入人间地狱,甚至,还可能出现在宫中,真到了那个时候,可就是灭顶之灾了。
弘治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巡边?”
“是。”刘健颔首点头:“老臣在想,趁着现在,京师里还未发现有症状之人,陛下赶紧移驾,这里……臣等自会裁处,尤其是太子和太孙,他们……也必须……”
弘治皇帝低着头,怒了。
“刘卿家莫非不知,疫病一旦传播,便会出现无数风言风语,难道不知,无数有心人,会借着这股百信绝望的愤怒,而将矛头直指朝廷吗?这个时候,朕怎么可以移驾,太子和太孙,一旦走了,天下人,怎么会看待朕?文皇帝将京师迁至北京,便有后世天子,为天下守边城之意,后世子孙,难道要不肖到听闻了噩耗,便逃之夭夭的地步吗?”
刘健无语,良久,才道:“陛下,老臣万死。只是……”
“谁都不能走。”弘治皇帝心沉到了谷底,他极担心太子和太孙的安危,还有自己刚刚出生的外孙,一想到他们可能染上了疫病,弘治皇帝的心,便如扎了一般的疼,可弘治皇帝却是拉下了脸来:“京师在哪里,朕就在哪里,朕的子孙,就当在哪里,大灾当前,父母官若弃守,杀之,百官动摇者,交有司治罪,朕与皇家,亦如是也,朕不做罪人,朕的儿孙,也绝不做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