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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鳌念不下去了。
他嘴唇嚅嗫着,最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弘治皇帝则凝视着他:“王卿家,你怎么说?”
王鳌耸拉着脸。
所有人都诧异了。
士绅们不需要他们来鸣冤叫屈,他们过的很快乐。
而此前还一副以代表了定兴县的人,现在却一个个哑火。
此时再说什么,都变得苍白无力。
王鳌深吸一口气,终是拜倒:“老臣”他艰难的张口,从来没有这般的无力过,可最终,他还是道:“老臣万死之罪,恳请陛下恕罪。”
弘治皇帝凝视着王鳌,心情复杂无比。
看着王鳌一脸颓然的模样,弘治皇帝道:“朕记得当初,王卿家教朕读书,说天子理应施行仁政,要视百姓为赤子,这些话,王卿家还记得吗?”
王鳌羞愧难当。
他沉默无声。
弘治皇帝一声叹息。
良久,王鳌才道:“陛下,臣臣”他似乎下足了勇气:“老臣蒙陛下不弃,起于阡陌,恩荣见于望外”
众人一听,都吓到了。
这一番话,分明是为接下来的话所铺垫的,可是,他乃是帝王之师,是名震宇内的吏部尚书啊。
所有人心里打鼓起来。
便连刘健,也不禁心里打鼓。
却听王鳌继续道:“臣侍奉陛下,已三十年矣,君臣之情,非人可比,陛下于臣之高德厚爱,宛如甘露也。而今,老臣眼老昏花,不能视事恳请陛下,放臣还乡,苟延残喘,以养天年。”
满殿几乎都炸了。
王鳌是何等公允之人,他在吏部任上,没有人不服气的,可谓是刚正不阿,两袖清风,今日却为此,竟要请辞。
弘治皇帝也是一愣。
他倒是很想敲打一下王鳌,此人是帝师,若是在新政的问题上,和自己对着干,这变法,还能继续吗?
可弘治皇帝没有想到,王鳌竟会心灰意冷,直接致士。
弘治皇帝想要开口挽留,口嚅嗫了一下,却无法张口。
许多人窃窃私语,尤其是不少弹劾欧阳志的官员,也有些慌了。
王公若如此,奈其他人何?
刘健眼眸一沉,立即道:“王公身体康健,何故致士?”
王鳌却是灰心的道:“而今如此,为天下人所笑。请陛下成全臣下。”
他一副去意已决的样子,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方继藩站在一旁,悄悄的打量着每一个人。
显然,许多人是震惊的,哪怕是三位内阁大学士。
方继藩看了弘治皇帝一眼,弘治皇帝似乎举棋不定。
方继藩突然大笑:“做了错事就要走吗?”
“什么?”许多人错愕的看着方继藩。
方继藩撒泼起来,那可不是玩的,毕竟这是专业,方继藩哈哈大笑:“真是可笑,新法已势在必行,而定兴县,更是借新法,而士绅百姓,无不欢欣鼓舞,王公却自称定兴县上下苦不堪言,现在如何,现在请王公告诉我,定兴县上下,还是苦不堪言吗?”
这是裸的质问,是咄咄逼人。
然而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因为方继藩这个人渣,他不就是个痛打落水狗的人吗?
王鳌已是羞愧难当,恨不得以头抢地,可这一次,他算是彻底的服输了,没什么好狡辩的,哪怕方继藩的言辞再如何的激烈。
方继藩扬起袖子:“现在真相大白,水落石出,一个致士,就可以回去颐养天年,就可以撒手不理,从此荣辱之事与你无关,王公,你可知道,若是你和某些人”
方继藩说到某些人的时候,许多人的脸都绿了。
方继藩继续道:“你们若是得逞了,你可知道,多少士绅百姓,没有了路,他们怎么活下去啊?”
“现在,王公拍拍屁股就想走?”方继藩厉声道。
王鳌身躯一颤,依旧没有做声。
任方继藩如何侮辱,他也无话可说。
方继藩这般的话,实是有些诛心了,王鳌毕竟是混了大半辈子,位高权重,声望卓著之人。
有人想为王鳌争辩什么
倒是弘治皇帝默不作声,他有一种预感,方继藩,又在玩什么把戏。
王鳌此时,万念俱灰,便道:“既如此,那么就请陛下治罪吧。”
方继藩哈哈大笑:“治罪,好,那就论一论你的罪,你身为吏部天官,危言耸听,自诩自己是清流,陷害忠良,这是什么罪?你尸位素餐,狗拿耗子,明明是善政,你却颠倒黑白,这又是什么罪?”
王鳌身躯一颤,他抬眸,王鳌是个脾气很硬的人,此时忍不住道:“死罪,那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