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不得不征发至四海,为我大明卫戍在天涯海角。”
弘治皇帝颔首点头:“是啊,朕想想,自下了西洋,突然发现,眼前变大了,越是看得深远,心里越有隐忧。”
“可陛下是否想过,无数的将士,都在大明鞭长莫及之处,大量的军队,随着朝廷的新政,开始变得锐意进取,这些将士们,一旦远征,便远离了朝廷的视线,朝廷不得不予以他们更多的权力,那么这些将士们,该如何约束呢?”
弘治皇帝皱眉。
方继藩指出了问题的最关键所在。
任何的王朝,其疆域都会有极限,因为一旦超过了这个极限,军队就难以控制,为了让远疆的将士们得以之卫戍边镇,可路途遥远,就必须得给他们专断之权,以免发生紧急事态,等到急报传来京师,黄花菜都凉了。
可一旦扩张到了极限,就难免会如盛唐一般,最终不得不给予将士们特殊的权力,这些人权势越来越大,最终尾大不掉,最终的结果,反而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割据。
方继藩道:“儿臣在想,之所以如此,在于对于许多将士们而言,朝廷是无法体恤他们的辛苦,他们背井离乡,离家万里之外,而朝中的天子,和他们就如两个世界,不但相隔万里,便是彼此所思所想,也是各有不同。天子不懂得抚恤将士,不知将士们的辛苦,不能忧将士们之所忧,想将士们之所想,难免,就会发出无数糊涂的旨意,而这些旨意,对于许多将士们而言,却是怨声载道,最终,将士们对皇帝离心离德,对朝廷再无敬意,这才是未来天下最大的隐患啊。”
“是以,儿臣以为,皇孙理应学习军中之事,既可知道军中发生了什么,将士们有什么想法,能与将士们一样,同甘共苦,能够体谅他们的难处,设法解决他们的困难,如此天下的将士,才能对他敬若神明,他们会如父亲一般,去看待自己的天子,上阵时,肯因皇命,而奋勇杀敌,卫戍时,凡有不利朝廷和天子的事,他们也断然不会去做。陛下常常说君父、君父,这君父固然得有严厉的一面,需让人敬畏君父所设立的法度,可也只有天子有慈父的一面,能知人冷暖,才可使无数的将士,为之效劳,哪怕是卫戍在荒漠、天涯、海角,他们依旧深信,万里之外的天子,依旧值得信赖,他们的流血牺牲,都可无后顾之忧。”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气:“继藩之言”
弘治皇帝背着手,仿佛一下子,方继藩在他面前,打开了一个匣子:“甚得朕心,此谋国之言,你继续说下去。”
方继藩道:“皇孙在学中,也学习骑射,此事只要传播天下,将士们自会滋生出亲近之感,此谓之共情,又可称只为同感、同理心、投情,儿臣以为,皇孙能得将士们爱戴,这并无坏处。”
“是吗?”弘治皇帝若有所思:“只是百官,难免会有怨言。”
方继藩道:“可是武臣们,定当欣慰不已,陛下,治理天下需靠文臣,可定天下,却非武臣不可。”
弘治皇帝听罢,叹了口气:“你说的不无道理,可是朕”
他突然驻足,朝萧敬招了招手。
萧敬心里咯噔一下,咋真说咱坏话了?
他忐忑不安的上前:“陛下。”
弘治皇帝板着脸看着萧敬,道:“今日之后,诸官言行,都需打探,过几日,奏报要送到朕的案头上来。”
萧敬狐疑的看了弘治皇帝一眼,却忙道:“奴婢遵旨。”
弘治皇帝而后点头,又朝方继藩道:“只是,如此对待皇孙,是否苛刻。”
方继藩正色道:“既然要练,那就得和寻常将士一样,倘若只是花架子,只是摆设,那么不如不练,反而为天下人所笑。王守仁熟知军务,深谙兵法,有他做这教头,儿臣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