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此等事情明世宗肃皇帝实录卷之8有载:正德十六年、十一月、戊辰以纂修武宗毅皇帝实录,发正德间留中不报疏八百六十余本付史局。
须知,此类奏疏多为指责武宗四处巡游、任用宦官误国奏本,故而正德将其扣下来不报。
因此称明朝无须天子勤政,国家照样可以运转之言,纯属出口蒙古语,进口女真言满嘴胡话罢了。
明朝内阁,不是带英内阁,更不是东瀛内阁,二者不可同一日而语。
若是明朝皇帝废政务,则必定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正德年间,便是活生生例子。
只是勤政的度,需要把控好,万一新君累死,则天下再起动荡。
即使未曾累死,若是有个好歹,也是一阵巨大风波,此事不可不慎。
于是王琼、梁储二人微微颔首:“中贵人忠君之心,仆等悉知,待面见天子之后,我等必会有谏。
国家勤政,实乃社稷之福也!然圣聪尚幼,万事过犹不及,足下所虑,实乃我等之思!”
本来二人倒是并未有此想法,然经黄锦一说,心中也有一丝担忧之色。
黄锦之言,诚乃良言耳。
皇帝真的若是劳累过度,对于朝中而言,绝非鸡毛蒜皮之事。
“既然如此,在下不便打搅二位先生,告辞!”黄锦得到二人保证之后,也不在与其过多赘言。
须知内廷寺人,乃是严禁与前朝官员有多来往,特别是内阁、九卿,不然恐遭皇帝忌讳。
如果仅仅只是眼下这般叙谈,倒还好说,若是继续下去,则必然是黄泥巴掉进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根本难以自证。
不过明代更加诡异的乃是,明明内书堂皆有翰林院所教授,如此意味着宦官,多为翰林徒弟。
而这些翰林,又是进入内阁便捷道路,以至于还诞生“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这种说法。
很明显这教授内书堂,分明是在让翰林织纳党羽嫌疑,为日后双方佐政提供便利,也为内阁得知宫内消息,提供渠道。
但明代又是严禁内廷,与外朝勾结之事,是在令人琢磨不透。
还有翰林院充乡试同考官、会试同考官,礼部尚书充会试考官,内阁大学士充会试考官、殿试读卷官,翰林院迁国子监司业、国子监祭酒,翰林院教授庶吉士等等,此皆为为日后内阁大学士,或内阁大学士织纳党羽,巩固实力之嫌。
然而在明代,却大行其道,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不过转而想之,或许是因为翰林院所走之路,太过平缓,如果骤然入阁秉政,但内阁并无执政权,因此无法插手明朝衙门公事,恐人阳奉阴违,不肯听从内阁之意所故意设之。
总之明朝官制,极其怪异。
比如堂堂吏部尚书,其主要是承上启下,将部内四司所议之事,呈递内阁或是皇帝面前,至于部内之事,却多与四司权利重合。
也就是尚书能做之事,只需要四司合力,便可完成,但是不涉及呈递奏本等重要事情。
还有六科给事中,如果此辈合同一词持反对意见,则明朝六部政务全部瘫痪,无法运行,但人家不过七品微末小官而已。
而且人家还有一个更犀利的手段,乃是封驳诏书。
只要六科觉得不可诏书,直接认定为乱命,从名义上而言,此诏无效。
只不过明朝还有更大的,乃是天子,故而六科封驳之事,即使发生了,但真正被封驳不能发行的诏书,屈指可数。
所以最后六科主业,基本上无人做,而是将副业发挥的淋漓尽致,与都察院御史,在明代留下了偌大名头。
然此类皆非梁储、王琼二人所思,此二人所思者,乃是皇帝寻二人所为何事!
俗话说得好,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若不好好想想,万一皇帝命其奏对,何以答复?
难不成对皇帝说:“臣尚未准备好,不知如何回复”?
这显然是不可能之事。
当然也并非说,不事先想好说词,二人便无法君前奏对,而是说,如果能够想好对策,就更好应对皇帝提问。
由是王琼与梁储相对而立,拱手求教:“厚斋公以为圣人寻我所为何事?”
至于为何面对,而非二人同行而问,盖明代公服帽翅过长,虽不足以与宋朝幞头帽翅相比,但也颇长,且两头弯弯翘起,若是并行必然打到同行之人。
梁储盯着远去的黄锦,随后讪讪一笑:“圣人胸中自有沟壑,乃不世圣主,岂是我等臣子可以妄加揣测?”
王琼听后心中大骂:“老狐狸!”
梁储实在过于圆滑,甚至泥鳅与之相比,难及其万分之一。
王琼又非傻子,梁储心中之思,他虽然不可看透,但亦能猜出一二。
明明心中已有答案,却不肯明言,反而扯虎皮做大旗,说什么“不世圣主,臣子不敢妄加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