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蒋冕与朱厚熜叙谈之时,散本官拿着王琼率领九卿《请上亲政事疏,慢悠悠的走入的内阁。
文华殿南面有金水河,河上一座白玉石桥,石桥和河水四周围绕回纹栏杆,踏过栏杆桥迎面即有,十余间上下两层廊房阁楼,阁楼皆覆以黄瓦,最西边五间阁楼廊房,即为而今大明中枢之一——“文渊阁”是也。
文渊阁与文华殿相较,则有几分略逊一筹之意,不过也是理所当然之事,毕竟文华殿乃太子视事之地。
而文渊阁固然本为皇帝藏书之所,但也无法与储贰视事之地能够比较。
“文渊阁”明亮大字,便立于门庭,扁牌下置红柜,藏有三朝实录副本,尽头前楹设凳东西坐,其余四间皆后列书柜相隔,前楹为退下休息场所。
天顺年李贤自吏部进内阁以后,觉得坐在一旁不安,故而令人移红柜在墙壁后,再欲设公座。
时任吏部右侍郎兼翰林院学士彭时,良言苦劝:“不可,宣德初年之时,宣德皇帝在此坐,往日一直不曾设公座,如何今日敢设立?”
李贤则毫不在意,反而强横反问:“宣德初年之事,都已经陈年旧事,何须如此拘泥,但使设座,有何妨?”
彭时并没有给,华盖殿大学士面子,依旧执理力争:“此地乃出于禁内,我等臣子怎好做南朝北?”
李贤却说:“那东边伙房食处,却有正坐,又待何解?”
面对李贤质问,彭时据理力争:“文渊阁有匾额,而其他处皆无,焉能相提并论邪?”
李贤又反问:“那东阁有扁,却依然有亦正坐,文渊阁又有何不可?切莫如此拘泥。”
彭时答:“东阁西面,而非正南,故而可以设正坐,而文渊阁则不可!”
李贤被彭时一番话给呛到,连忙语气不善反问:“假使为文渊阁大学士,岂不是没有正坐?世上岂有居官而不正其位者?”
彭时依旧固执己见:“正位在外诸衙门则可,在宫内决然不可,如若处处想要正位,那华盖、谨身、武英、文华诸殿大学士,将如何耶?
盖殿阁皆至尊所御,原设官之意止可侍坐,以备顾问,决无正坐理。”
李贤虽然一时语塞,诚如彭时所言,难不成华盖殿大学士,还敢华盖殿正位,让皇帝无座?
但其却依旧意犹未尽,任想坚持设正坐。
直到数日之后,明英宗谴太监傅恭送范铜饰金孔子,并四配像一龛来,礼敬的将其放置于中间。
又过数日,再遣太监裴富送圣贤画像一副,来悬于龛后壁上,如此才停止这场相争,从此文渊阁不设正坐,而是东西分坐,华盖殿大学士坐东首,谨身殿大学士坐西首,且每日皆要上香行礼之后再行办公。
不过也并非内阁大学士,就只配做偏坐,而是不能在文渊阁中间而已。
若是内阁大学士前往翰林院,则必然首座,而翰林院学士掌院事,反而只能侧坐。
盖内阁大学士未曾有参赞机要,入直文渊阁票拟之时,其本与翰林院同衙门,而且还是正坐堂官,因此翰林院官员,称呼内阁大学士可称“中堂”,而其他人却不可。
文渊阁门额不仅悬挂牌匾,还悬挂着“凡一应官员,闲杂人等,不许擅入,违者治罪。”十七个明晃晃大字。
散本官并非闲杂人等,故而可以直入文渊阁,先到圣贤画像,以及孔子与四贤铜龛行礼之后,走到东首对着杨廷和笑道:“王天官,好巧计,不肯各自辞,只想以一本奏疏意图阿附圣人,就此了事。”
本来杨廷和与梁储同为华盖殿大学士,虽然杨廷和早于梁储入阁,但期间其丁忧一次,故而东首位置原本为梁储坐。
但是不知道梁储是觉得服侍正德太难,或是觉得那个位置就是个火山口,或者是觉得自己才德疏才浅,还是看透了正德心思,不但没有坐上东首,反而一再向正德提议夺情,让杨廷和起复。
正德本就不舍得杨廷和,故而丁忧不足两年,屡屡催促之下,继续入京辅政。
梁储不但没有占据位置,反而杨廷和起复之后,还事事请示杨廷和,完全以对方马首是瞻之相。
故而自李东阳致仕后,这个位置则成了杨廷和私人位置,抛去丁忧两年半,其余时间都是在这个位置渡过。
杨廷和看着散本官笑逐颜开,结果奏本看了一眼之后,也笑着回答:“朝廷亦巧于批答,也拟旨褒谕之,不及辞任事。”
在其看来,朱厚熜所批答对于批答之事,已然自有一套,只是褒奖王琼一番,但确并没有钦点何人日讲,只是含糊其辞说了一句尊崇祖训而已。
既然皇帝如此说了,那杨廷和也不能小气,研磨提笔,开始起草褒奖王琼之问。
散本官这时紧接着说道:“王天官蛊惑大行皇帝,不知老先生有何想法?”
杨廷和顿时一惊,然后搁下笔墨,愕然问道:“何有此言邪?”
王琼固然让人颇为讨厌,可也不至于在如今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