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力斯爷孙看着族人在火海中凄厉嘶吼,自然无比悲痛,却又不敢稍有异动,因为他们见识过身后那个少年挥矛和出剑的速度,简直快若闪电。
“你们觉得,图腾神派遣我下凡,就是来拯救这样一群残忍的龟孙的吗?”
直到四处火起,迅速冲天的时候,并再也无可抑制的时候,少年突然发问了。
海力斯沉默不语,他的孙儿却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走吧,祭出你们的钢刀,能杀几个是几个,能救几个是几个。等到杀不动的时候如果还活着,就到西城门下来躺着。
不管这次的战事事后会被如何定义,你爷孙二人都是为叶赫部,也是为了整个海西族力战到了最后的英雄。
若你们能活着等我再次来到这片土地上,我便准许你二人成为我的仆人。记住,是仆人而非奴才。
某以图腾神的名义起誓,我若再临此地,必让这片厚重的大地之上再无奴才,更无奴隶,顶多也就是一群自食其力的打工仆人。
请你们无论如何记住这一点。而如今,便请去吧,去战斗吧,去证明自己至少还拥有为了自食其力而抗争的勇气吧。”
海力斯无心咀嚼黄重真话中的意思,事实上他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直到黄重真一连催促了两次,确定他不会从背后下黑手,海力斯才带着他的孙儿,嘶吼着冲下关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拼尽所有的意志,去与那些正在极尽报复的野人女真,悲愤地厮杀,战斗。
直到天边被即将升起的朝阳映衬出了一抹鱼肚白,他爷孙二人才浑身浴血,却又无比倔强地,几乎是用爬的方式,艰难地来到了重真所说的抚顺关西城门外。
而这个时候的黄重真,已将一架爬犁套在老虎与黑熊的脖子上,映着正在逐渐变弱的火光与初升的朝阳,向着西边飞驰而去了。
爷孙俩艰难地仰着脖子目送他离去,再用最后一丝将自己伤重的身子翻转过来,便看到了那个少年用鲜血留在城门两侧的两行汉字。
爷孙俩乃是叶赫残部中为数不多的用心学习汉家文化之人,自然认得这两行字,赫然便是:“一人屠一城,唯我皇重真。”
字迹非常的苍劲有力,与少年的年纪一点都不相符合。
“皇重真?”
爷孙俩无声地念叨了两遍,便因过度乏力和失血过多,歪着脑袋昏死了过去。
老虎和黑熊丝毫没有被身后那个人类兄弟当做了大狗来用的自觉,还哈赤哈赤地吐着舌头,好像拖着一架爬犁和一个人在这雪地里狂奔,是件很好玩的事情。
黄重真感受着这种在古代人看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享受着风在耳边呼呼地刮过,享受着晨曦的阳光照在大地上所带来的温暖,说不出的畅快淋漓。
只不过,这个自诩贯通古今的家伙,明显是小学没读好,在抚顺关西城门上所提的杨威之言,竟连自己的姓氏都给写错了。
将炎黄的黄,写成了皇帝的皇。
也不知道他的那些在抚顺城上空飘荡的黄氏族人魂魄,被抚顺关的大火所吸引来到之后看见了,会不会被气得魂飞魄散。
但可以肯定的是,当铁岭的甲喇额真看到抚顺关方向的冲天大火,带着部下连夜赶来,轻而易举地解决了那些仍在抚顺附近徘徊的野人女真。
然后艰难地扑灭关内的大火,掩着鼻子穿过浓烟漫天的抚顺关来到西城门外,看到了这两行耀武扬威的汉字之后,简直气得一魂出窍二魂升天。
“一人屠一城?好大的口气!简直是不把我建州八旗放在眼里!”
“唯我皇重真?这个皇重真又是何许人也?
皇帝乃是明人可汗的称号,可没有明人胆敢用这个字来当作自己的姓!也没有哪个明人能有这个胆子,竟敢深入到我大金国的腹地里来!”
来自铁岭的甲喇额真扎尔多,跳着脚骂了一会儿,又叽里咕噜地自言自语了一番,便陡然听到有手下报告说:“额真,这两个人还有一口气。”
“哦?”被一身镶蓝盔甲衬得极为高大勇武的扎尔多,这才低头看去。
只见那两个浑身是伤口,还流了好多血,原先以为已经死了的一老一少,手中都紧紧握着一柄缺口卷刃极为严重的钢刀。
这是被汇编成八旗的女真兵勇与敌作战时所用的最后武器,是与敌人短兵相接力战之时用的斩马刀,质地极好。
扎尔多能够从中想象出在昨夜的大火之中,这一老一少是如何勇敢地与那些不知名的敌人作战,最终力竭倒地,几近身亡的。
“海西族叶赫部,就只剩下了这两个勇士了么?也罢,海西族早已在大汗的八旗之制下名存实亡,叶赫部也将自此除名。
就是不知大汗得知了这个消息,是会愤怒呢?还是会高兴呢?马沙特!”
“额真,奴在。”
“你立刻去一趟沈阳面见大汗,将抚顺关的情况如实禀报于大汗,大汗英明神武,切记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