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重真听到杨国柱这个名字,心中一动便主动握住了他那粗糙的大手,揶揄说道:“可是,你刚才还说宁远的军医都是狗日的呢!”
杨国柱一听这个就来气,怒道:“那群家伙岂止是狗日的,简直就是狗畜生!仗着有点儿本事就眼高于顶不说,还从不把俺们这些杀敌保疆的糙汉当人看。
很多时候为了省事儿,明明是点儿小伤,却硬是要往严重的医!以致于许多兄弟进伤营之前还是脸色红润的,出来的时候却变成了脸色苍白。
有些甚至进去的时候还能站着,出来的时候却只能躺着了。”
“啥意思?”黄重真有点不明所以。
“比如有的兄弟受了箭伤,那直接拔出来不就完事儿了?可他们却非要以贯穿的方式取箭,阿真兄弟你倒是说说,那不就是伤上加伤么?”
“这样的取箭方式确实不太妥当,可你们对于医者的了解也实在是太少了。
这样吧,待此战结束之后,我便随你们一同回宁远,到时候找机会去伤营里转转,会会你所说的那些狗军医。”
黄重真拍了拍杨国柱厚重的肩膀,喜得他们连连点头。
毕竟,在战后减员极其严重的年代里,哪个士兵不希望自己的身边多一个医者出来呢?
周吉道:“快别站在风雪里了,先进城再叙吧,我与阿真已将安顿之地收拾出来了,热腾腾香喷喷的肉汤也已经煮上了。”
“这天寒地冻的,哪儿来的肉汤呀?”
杨国柱刚想发问,便看到了一边那两头天生的优秀猎手,便怪不好意思地搓搓手道:“也对也对。那便辛苦你们了,咱这就进城,这就进城。”
黄重真道:“你们先进去吧,我在城门上挑一盏灯,以便后续到来的兄弟能辨认方向。
我本想叫柱子哥吃过晚饭,就安排一名兄弟将军情送去宁远的,但看样子今晚的风雪将会特别大,还是等明日一早再说吧。”
杨国柱竖起大拇指道:“还是重真兄弟想得周到,时间紧迫,俺们这就去休息,一会儿俺来与你换岗。”
黄重真欣然说道:“好的,那俺就先站好这第一班岗了。”
夜里连续来了两拨顶着风雪赶路的侦察兵,挨到锦州老北门的时候,已快要被冻成冰雕了。
在警戒之哨的指引之下,来到破城里的破房子里,用热水热汤回暖了身子后。
这些耿直的汉子直言道:“幸好高高悬在城门口的那盏明灯,拐过黑山那个大弯儿就看见了,否则还真有可能坚持不下来。”
已汇聚在一起的三十来名辽东汉子,都将感激而又钦佩的目光,投向了刚刚与杨国柱换好岗,并且轻轻喝着热水,让矫健的身子缓缓回暖的黄重真。
然而,这个有着一张坚毅国字脸的少年,却端着竹杯听着屋外的风雪怒号,不无担忧地说道:“我真担心其他的兄弟们啊!”
周吉安慰他道:“阿真你别太担心了,都是风雪锤炼出来的糙汉,今夜的风雪虽然特别大,但还是扛得住的。”
“是啊是啊,我们是觉得只有这么点路程了,干脆就赶完了事,却不想这暴风雪哟……哎,说起来,今年的天时还真是有些异乎寻常的冷啊!据说就连浑河都快结冰了。”新来的一个叫做祖世祥的什长也说道。
“岂止浑河,就连海面都要结出一层厚厚的冰来呢。觉华之役,该当如何呢?”黄重真轻轻一叹,便道,“赶快休息吧,宁远之战,已越迫越近了!”
“宁远之战?不是锦州阻击战么?”
“奴酋的兵锋既然已经来到了锦州,就没有理由不去宁远转转。”
“大帅修建宁远正到了最为关键的阶段,我们一定要为大帅争取时间呀!”
“死战吧!”
“唯死战尔!”
闻者无不大惊,但因实在是太过疲倦了,议论稍顷,就怀着沉重的心情和坚定的意志,各自入睡了。
翌日一早,肆虐了一夜的风雪终于暂时停歇了。
十三岁的倔强大男孩牛大牛,很想参与即将到来的这场老锦州城的阻击战,但因是众人当中年纪最小,也是唯一一个带伤的。
因此,去宁远上报军情这样的重要任务,最终还是落在了他的头上。
黄重真不但叫他随意拿一个白甲兵的头颅带上,还伸手入怀,将一块金光闪闪的令牌扔给了他,说道:“给,一并交给大帅。”
牛大牛右手抓着一个金钱鼠尾辫头颅,左手下意识地一把接住,却因左腕有着轻微骨裂,有力的大手微微一软,但还是咬牙忍痛地接住了。
可当定睛一看后,立刻便大吃一惊,差点儿让之滑落在了雪地上。
“这……这是啥玩意儿哈?”牛大牛用发颤的公鸭嗓子问道。
“金牌,海西女真叶赫部少族长海耶西的贴身金牌。”
黄重真的语气很淡,可闻者却无不惊喜交加,瞪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最终,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