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你这小狗敢在背后议论袁帅而不被其得知了,这年头有得吃就不错了,知足吧。”王老狗眼角的皱褶幸福地堆叠在一起,笑呵呵地说道。
同时,也是对其“谨言”的一种警告。
黄重真耸耸肩膀道:“好吧,听说孙督师不日就要亲自来到宁远验收、视察了?”
“验收?”王老狗稍一怔愣,便又点点头道,“是啊,袁帅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宁远又是山海关外第一座重建的城池,自然是要过来视察一番的。”
“孙督师确实是个好人,只是可惜哟……”
“可惜什么?”
“来的可不一定是孙督师哦。”
“开什么玩笑?除了他老人家还会有谁?他可同时是皇上的老师呢。”
“但愿如此吧……”
“你可是想赌五个铜钱?”
“那就赌呗。”
“嘿嘿,赌钱怎么能少了俺马老狗。”
“好嘞。”
“也算俺张老狗一个。”
“行嘞。”黄重真对此无不应允。
“俺们可以参加不?”五个新丁觉得这钱不赚白不赚,也赶着上来凑热闹。
“当然可以,不过这盘子是俺们三只老狗开的,你们只能下注。”王老狗说着,又转向刀疤刘挺道,“老刘,你押么?”
刀疤刘挺吸溜地吃着碗里的腊粥,甩了甩筷子淡淡说道:“老子没钱。”
“老子借你啊!”
“滚!”
“那好吧,那就我们几个玩儿吧。快拿钱下注。”王老狗转头盯着五个小兵。
于是,五个无论是战场还是赌场的新丁,只好从怀中掏出了仅存的五个铜币。
“本什长出十个铜钱,押阿真赢。”周吉左右瞅瞅,最终还是在众人有钱不要赚的异样眼神之中,咬咬牙选择了相信黄重真。
毕竟,他有一个可知过去现在未来的师尊,还有二师兄。
又过了数十天,宁远将士在袁崇焕近乎严苛的治军与鼓励之中,过了一个简单而又隆重的年三十,以及春节。
正月初,华夏人认为很是吉利的这个日子里,周吉小队受祖大寿亲点,随他率队在永清门外,等候袁崇焕出城十里相迎的辽东经略。
望着那个站在车架之上,左手叉腰,右手举着一纸黄澄澄的锦缎,还披着一件白披风,像极了某些得势权阉的辽东经略。
王老狗三人,顿时惊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五个新丁更是一脸的怔愣与凄苦。
刀疤刘挺一副“老子没钱”的平淡表情。
唯独周吉表情复杂,既有些欣喜又有些恼怒,暗道:“这家伙果然是在诳我,他其实会星宿占卜之术。”
黄重真碰了碰王老狗敦实的肩头,笑嘻嘻地低声说道:“放心吧王哥,俺其实并不怎么在乎钱。”
巨亏的王老狗苦涩一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由衷说道:“真有你小子的。”
黄重真嘿嘿笑道:“有件事情我感到很奇怪,你们都快把赌盘开满整营了,以袁帅的治军之严,为何没有把你们几个拎出来狠狠地惩处一顿,以正军纪呢?”
祖大寿微微扭过头,狠狠瞪了这几只聒噪的狗一眼,低声道:“闭嘴!还不是老子都给拦了下来!”
“多谢将军。”黄重真觉得祖大寿的前额实在是有点儿宽,笑嘻嘻地抱了抱拳,便收起了嬉皮笑脸,肃容认真地看向前方。
只见一身绯红官袍,将自己打扮得一丝不苟的袁崇焕,微微躬身静立在车架旁边。
黄重真看得出来,他浑身上来都散发着悲壮的气息,也正强行忍耐着怒火呢。
车架上的白面书生看着他那样儿,显得极为志得意满,很想命他搀扶自己下马车,但又害怕做得太过分,于是冷哼一声,叫家丁先扶他下车,再搀他上马。
望着他在三五个家丁又是扛又是托的帮助之下,仍显得手忙脚乱地上了一匹被磨平了狂野的游春马,黄重真捂了捂脸,以几可自闻的声音嘀咕道:“这难道就是传说当中接替孙督师的辽东经略,高第高大人么?”
他话音刚落,终于在游春马宽阔的马背之上安顿了下来的高第,略显局促地轻咳一声,微红着白净的脸,朗声说道:“本官高第,受皇上委任和九千岁殿下的嘱托,接替孙承宗而经略辽东。”
唯独耳聪的周吉,先是听清楚了黄重真的自语,紧接着又听了高第的自我介绍,就算是有所猜测与准备,也惊得再次骇然。
黄重真却从高第的言语之中得出了一番分析,暗道:“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把皇上和权阉放在一起,更是公然称之为九千岁。
看来阉派的气焰,确实已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不过,我既然来到了大明,就定然会提前斩断你那只伸向天空的脏手!”
念头刚落,黄重真便不得不随着众人,以军中之礼参拜了新任的辽东经略。
高第满足地看着黑压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