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这边请!”祖大寿立刻叫来亲兵在前方带路,自己则跟班一般抓起他的大披风盖在其肩上,便略弯着粗腰,屁颠屁颠地跟在了身后。
袁崇焕的贴身亲兵很自然地将其簇拥了起来,守在道府之内并且负责书房的一个亲兵见了,学着祖大寿的样儿轻道一声“得嘞”,便走进去收拾起来。
他看到桌案上的宗卷里只写了一个“清”字,有心将第二个字给补上去,但就算找到了墨笔也不会写,便只好吹干其上的墨渍,卷起来放在了后边的架子上。
有了第二次的经验,第二次的锻造就显得娴熟也快了许多,当袁祖二人急匆匆赶来时,已完成了一半。
打开门掀开厚厚的门帘,看到一大群辽东汉子正精赤着挥汗如雨的身上,唱着歌谣热情似火地埋头工作着,便连有洁癖的袁崇焕,都想褪下上衣加入进去。
他们唱的,竟赫然便是无比热血的《无向辽东浪死歌,声音低沉而又沙哑,浑厚而富有力量:“长白山前少年郎,纯着红罗锦背档……”
“无向辽东浪死歌?但又将‘知世郎’改成了‘少年郎’?有意思……”袁崇焕抬手阻止了立刻就想冲进去的祖大寿,选择了站在门口默默观看。
里面是火外边是冰,倒让他二人对于冰火两重天,又有了新的体验与领悟。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祖大寿实在是见不得袁崇焕鼻涕横流还要逞强说不冷的怂样——辽东的汉子都是风雪锻造出来的,这点儿冷算什么?
没看见老子只穿着一套军装和一件内衣么?
于是,便瑟瑟发抖地恳求道:“大帅,外边实在有些儿冷,咱先进去再说吧!”
就在这时,二人听到重真怒吼了一声“成了”,铁匠铺内顿时欢呼一片。
袁崇焕这才轻咳一声,唬着脸走了进去。
他来到黄重真的面前,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散落在地的破零部件,嘴角一抽满面寒霜道:“某要的炮车在哪里?不要跟某说就是这些黑乎乎的破烂玩意儿!”
黄重真咧开嘴解释道:“大帅可别小看了它们,组装在一起之后,便是一架合用的炮车了。”
他说着便打了个响指,立刻便有小学徒将角落里的第一个炮架推了出来。
祖大寿见了立刻上前,蹲下来摩挲着两个大铁轱辘,嚷道:“哇!好家伙!当真是好家伙啊!”
“这便是炮车?”袁崇焕却是一愣,伸手做了一个往前推的动作,沉声道,“炮车不应该是这样子的么?”
黄重真咧嘴笑道:“大帅说得那是手推车,可算不上炮车哦。眼见为实,大帅,让就我们到城墙上去,由标下亲自为您演示一番吧。”
“行。”袁崇焕点点头,便一甩披风,率先向铺外走去。
祖大寿满怀期望地看了黄重真一眼,便吩咐亲兵将地上的零部件全部带上。
黄重真朝他点点头,擦干了汗水穿上军服,一手抓着一个大铁轱辘,还不忘将那柄打好了剑鞘的大铁剑背在背上,便与周吉一起前往所镇守的城墙。
老铁匠等人得了军令,则打开通风口和窗户,在铁匠铺内忙稍事休憩。
一旦得到参与铸造的两尊炮架合用的消息,便立刻就会再次燃旺锻造之火。
城墙上寒风刺骨,很冷很冷。
但袁崇焕和祖大寿等人的心,却一片火热。
他们看到那些散乱的零部件在黄重真的拼装之下,很快就组装完成了,并且还与周吉请了几个亲兵帮忙,将笨重的炮膛也镶嵌了进去。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炮膛与炮架严丝合缝,就像老虎强壮的身躯终于有了硕大的臀部,再不分彼此。
黄重真亲手摇动起了铁手柄,小齿轮立刻带动了中齿轮,中齿轮再带动大齿轮,吨位十足的炮膛竟也跟着缓缓地逐渐朝上,反之则缓缓回落。
摇动的过程当然并不十分轻松,非强壮的汉子不可,但与十来个大汉的推拉拖拽相比,已不知道节省了多少力气。
最重要的是,如此笨重的炮膛加上敦实的炮架,竟真的只需要黄重真和周吉两个人推动,便可由两个大铁轱辘带动着迅速进行挪移,更换炮击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