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其惊喜的是,结识未久的那个少年极有先见之明,甚至可以说是未卜先知。
除了那三张厚铁皮之外,竟还掏出了长柄锥子、锤子等专业破冰工具,直接便令艰苦的破冰行动轻松了不少,也大大增加了返航的速度。
如此速度自然远远称不上乘风破浪,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缓慢,但整支船队却也坚定不移地前行着,距离觉华岛越来越近。
黄重真开过核潜艇、航空母舰,乃至尚处于研究状态的宇宙飞船,都亲自试飞过,古战船倒是第一次乘坐。
不禁怀揣着热血,认真学习着华夏古战船的构造与驾驶技巧。
数十艘古战船,无论船只大小还是船队规模,都不能与两百年前郑和下西洋的时候相媲美,航行的速度也堪称龟速,却也足够算得上是浩浩荡荡了。
毕竟,这些大家伙们所代表的,乃是华夏先人的智慧与大匠精神。
其中蕴含“道法自然”的道理,与西洋的生物技术与工业革命,看似背道而驰,实则异曲同工。
黄重真站在甲板之上,任由刺骨的海风拂过脸庞,吹过发梢。
对于大明因自己的到来之后,开着海船巨无霸,再次驰骋于蔚蓝大海之上,乃至开着战斗机翱翔于蓝天的美好未来,悠然神往。
小白和大熊非但没有初次入海的恐惧,反而兴奋得一会儿跑到船首,一会儿跑到船尾,嘴里还不停地发出着低低的嘶吼,似乎觉得这个牛可以吹一辈子。
千余名水师悍卒轮番上阵,一夜奋战,直至天将拂晓的时候,觉华岛终于在漆黑广袤的海域之中,隐隐在望了。
黄重真看着黑夜中的那座海岛轮廓,历史上那场无比惨烈的守岛之战,在其胸中不断地激荡着,即便是海上凌厉的晨风,也无法吹熄。
感受着黎明时分的刺骨严寒,黄重真很感激觉华岛的水师悍卒们,竟能凭着满腔的热血,以及吃苦耐劳的精神,硬是凿冰通航,直抵觉华。
毕竟,如此低温,如此冰层,若再拖上一日乃至一夜,那么即便是再要驰援觉华,怕也只能望冰洋而兴叹了。
念及此处,黄重真便又因着自己的坚持与果断而感到庆幸,也对即将到来的觉华守卫战充满了希望。
觉华岛的守将姚抚民和金冠忧虑了整整一个寒夜,天色尚且只有蒙蒙亮,便再次组织军民沿着海岛边缘,开始凿冰。
可是,他们没有专业的凿冰工具,加上天候实在是太过严寒,刚刚凿穿的冰层被寒风一吹,很快便又冰封上了。
冰封的海面之上一览无余,这几日站在海岛的高处,经常可见建奴斥候骑兵纵马冰上,且一日比一日接近觉华岛。
姚抚民与金冠立刻敏锐地意识到,危机正在一步步临近,便想尽一切办法阻止海面结冰,奈何刚开始便感事倍功半,到了今天更是徒劳无功。
姚抚民奋力地将已经卷刃的铁剑劈砍在冰层之上,直至这柄精铁锻造的兵刃骤然断裂,才愤然丢下断剑,跪地朝天悲愤怒吼:“此天要亡我觉华岛吗!”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远处的海面之上隐隐约约传来一些响动,且由远及近。
其前进的速度虽然显得有些缓慢,但动静可不算小,尤其是在没有阻碍的寂静海面上,很快便被二人清晰地收入到了耳中。
姚抚民与金冠骇然望去,海面之上一览无余,借着丝丝惨淡的月色以及海面冰层的折射,依稀可见远处影影绰绰,似乎有许多物体正在缓慢靠近,有些还显得极为庞大。
“是建奴来袭了吗?”姚抚民顿感方寸大乱,怔愣地说道。
“不可能!”
倒是副将金冠颇显镇定,脱口便否定道:“建奴若要袭我觉华,要么以大队骑兵骤然来临,若是成千上万的骑兵纵马冰上。纵使马蹄裹布人嘴衔枚,也定会发出巨大的声响。
然而据某观察推测,海域中心的冰层虽然也很厚了,却不足以承载大队骑兵的肆意纵横。再加上建奴的骑兵虽然确实很强,却从未有过在大海之上驰骋的经历,故即便来袭了,也更有可能如履薄冰,而不是闹出这般大的声响。
然而这次的响动,却与两者截然不同,可以说是介乎两者之间。而且姚兄你仔细看看,来者不似成群结队的骑兵,却很像成规模的舟船……”
姚抚民听了老友的分析,便也迅速冷静下来,起身远眺道:“那来者会是何人呢?”
金冠痛苦地叹息了一声,仰天轻叹道:“定是犬子回来了!”
姚抚民看向他道:“连夜折返,是有援兵,还是没有援兵呢?”
他其实是知道金冠派遣儿子去宁远求援的用意,虽有助子临阵脱逃之嫌,但念其爱子心切,便没有阻止也没有戳破。
然而现在看来,金士麟显然枉费了乃父的苦心,却无愧于一名真正的男子汉。
金冠仰天长长地呼出一口郁闷之气,悲声说道:“据斥候禀报,宁远之战惨烈异常,袁帅根本就无暇他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