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便要开始了。
在之前的数千年间,始终立于世界文明史顶端的华夏,若不能抓住这个时机,烈火锻血,浴火重生,若仍旧抱着“封建”这块即将被无情击碎的砖。
那么迟早有一天,便会被那些曾经不屑于顾之红夷的坚船利炮,轰开国门。
届时,华夏若要不被那些弹丸般的效果不断欺辱,便要耗费上百年近乎屈辱的历程,不断推翻压在身上的三座大山,不断超过自我,才能重新独力自主。
在这个时代,自然不会有人能有黄重真这样深刻的认知。
点将鼓打断了重真的沉思,在四大守将的陪衬之中,随着袁崇焕的一声令下,奇特的就餐形式便开始了。
黄重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练兵的方式,的确也是别具一格的。
手快有手慢无的吃饭方式,当真是能令人忘记一切的烦恼。
当个人的力量不足以抢到粮食的时候,血战余生的宁远战士们,便在各自基层武官的率领之下,三五成群,掩护配合,开始了团队抢夺。
当然,若有粮食因争抢而洒落在地,那么双方都必须一粒粒地捡起来吃干净。
这样的练兵方法,黄重真尚是首次听闻,可以说是十分残酷,一个不慎还会在彼此之间埋下仇视。
然而事实却完全相反,效果竟出奇得好。
关宁将士本着友谊第二,干饭第一的精神,无不将自己锻炼得极为强壮。
炮兵的粮食没人敢抢,因为有一个既会开炮又会手术的少年,谁都想搞好关系,战事激烈时支援几枚炮弹,或重伤之后得到救治,都是令人相当期盼的。
这令很想加入其中的炮王大蝗虫很是失落,禁不住跃跃欲试,但在大家的联合抵制之下,还是没能如愿。
便只好无所事事与**们蹲在校场的角落里,一边啃着馒头,一边看着好戏。
从未享受过如此待遇的炮组成员,就像付了钱的青楼看客,大声地叫好鼓噪。
黄重真却默默想到:“想不到这便是历史之上那支赫赫有名的铁军,铸造的方法之一,怪不得能在全辽失守的危难关头,起于微末,迅速成军。
成功阻击后金的前进脚步,并坚守关宁长达十年之久,使后金难越雷池半步,确实有其过人之处。规模与雏形皆已经成了,不过唯独还缺少一丝能令之一直坚持下去的军魂呀。”
生水他是绝对不喝的,便一手抓着两个馒头啃,一手往蒸馒头的铁锅里舀水,以便战友们打完架后热气升腾,口燥舌燥,便有养生的热水可以喝。
“有吃的就快点吃,能狼吞就狼吞,就虎咽就虎咽,别婆婆妈妈跟个娘们似的。”彪悍的祖大寿,经常这样喝骂那些想把吃的省下来,留给自己所爱之人。
这当然是对的,因为上了战场,便谁都无法预料,是否还能把食物带给所爱之人,且只有自己吃饱了,才有力气保护所爱之人不受伤害。
祖大寿的话,黄重真向来都是有选择地倾听并且执行的,他就着热水,一口一口,虽然不紧不慢,却也不知不觉地往嘴里塞了十来个硕大的馒头。
热水入口,入喉,入胃,有助消化不说,便连小腹也感觉暖洋洋的。
那通体舒泰的感觉,真的很叫人享受,也很令重真感到庆幸。
因为这份休闲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便听到了一阵脚步之声,然后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儒雅繁复的官靴,以及四双简单实用的军靴。
“大帅!将军!”其余炮兵立刻跳起来见礼。
黄重真初来乍到,人微言轻,哪怕确实在之前的两场战争之中,立下了莫大的功劳,却也不会这么快地就在这些土著领导面前充大爷。
因此,便也迅速地站了起来,顺便将最后一口馒头咽下,然后立正,敬礼。
袁崇焕与祖大寿昨日已见过他,满桂左辅朱梅三人,尚是月余来的首次相见。
见其竟能在想想便惨烈至极的觉华之役中,血战余生,并且看上去恢复得很好,便也纷纷点头,以示安慰,嘉奖,认可。
黄重真无不以灿烂的微笑,一一加以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