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无需老汉等人牵着马缰,也能在前方领头。
再有老虎和黑熊躲在远处的荒草丛里,以一两声偶尔的哈欠为自家兄弟助威,大黑马便将那些还算桀骜的战马,收拾得服服帖帖。
老汉等人的驽马就更加不用说了,只顾着低头跟在后边,连车架都省得拉了。
黄重真站在北岸河堤的一处小高地上,目送着大黑马消失在了广袤的辽西荒野之中,更情知老虎和黑熊就藏在近处,心中不禁极度不舍。
“我们也走吧,手拉车都根据你的图纸做好了。”周吉走上来安慰他道。
“好的,希望能在天黑之前赶到辽阳。”黄重真点点头,便跳下高坡,走到使团的最前方,很顺势地拉起了一架刚刚赶制完成的手拉车。
周吉很自然地便在一侧轻推,刀疤刘挺负责另外一侧。
祖大乐也照模照样地拉起了一架,并甩头示意吴三桂跟周吉学着点儿。
但这位大少爷大概也就喜欢跪在床上,推那两个青楼女子硕大的车了,对于这些做工粗糙的手推车,那是极度的不屑。
好在他忠心的家奴还算有点儿眼力见,否则祖大乐这个堂表舅,非抽他不可。
大牛不愧连名带姓儿的,将一个大字夹在中间,一个人便可拉动一架满载着酒坛子的手拉车。
夕阳西下,黄昏浮动,天的尽头尽是变幻莫测的迷人火烧云。
一行人拉车的拉车,推车的推车,说的说笑的笑,非但没有一丝深入豺狼之地的自觉,反而轻松愉悦,其乐融融,绝不辜负这良辰美景。
便连吴三桂也吹着口哨,惬意地欣赏着沿途的美景,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那双手抱头闲庭散步的样子,好不潇洒快活。
浑河是在偌大的辽阳城边流过的,因此在这处的浑河南畔,也是可以遥遥望见辽阳的。
后金虽暂时放弃将爪牙探往辽西平原,但在浑河以北,辽河以东,却布置着大量的哨探。
黄重真一行人隔着辽阳老远,就被后金的哨探看见,然后飞报辽阳了。
一队骑兵迎着最后一抹夕阳,踩着矫健地步伐奔出了辽阳西门,并赶在日落之前呼啸而至,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看他们围着自己嚣张转圈的样子,吴三桂真想点燃身上的火药包,然后恶狠狠地扑上去,但转念想想那样不是连自己都死翘翘了么?便只好作罢,静观其变。
这队建奴骑兵没有在第一时间放箭将他们弄死,就说明此时的他们对于此时的大明,潜意识中是存在着一定的忌惮的,尽管他们嘴上死活都不会承认。
黄重真展现着一张比朝阳还和煦的笑容,好整以暇的比吴三桂还要冷静。
直到这对建奴骑兵转圈转晕了,也转累了,减缓了速度,呼啸声也低沉了下去,并最终把持不住。
一个额真模样的人排众而出,戟指着一群昂首挺胸的少年,喝道:“吾乃和硕贝勒麾下牛录额真卡卡木,尔等何人?来我大金,所谓何事?”
吴三桂冲冠一怒,本想出列与之好好理论一番的,但黄重真却不想与这种小喽啰在言语上争长短,便率先挺身而出,不过没有说话,而是笑看着他。
二狗也似乎有点儿看不惯这个剃着老鼠尾巴辫的丑怪,就朝他吠了几声。
“咦?”卡卡木看了二狗一眼,戟指着黄重真道,“这是你的狗?”
“是的。”黄重真低头摸了摸二狗的硕大脑袋,便又仰头,点头。
“好狗。”额真朝黄重真竖起了大拇指。
“多谢。”黄重真很高兴有人能当着面儿,称赞自己的兄弟。
卡卡木见这汉人竟听不懂自己的指桑骂槐,便自鸣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吴三桂多少有点儿为自己的兄弟受辱而不平,反倒是黄重真丝毫不在乎,反而还咧嘴笑道:“其实,某何尝不愿成为贵族所有母狗的入幕之宾。”
这种高级的黑料,以卡卡木及其麾下简单的头脑构成,哪能理解?
于是,他们先是一愣,旋即便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