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条入关最近的通道上吃瘪,那么黄台吉一定便会痛定思痛,绕道破关与死磕关宁相比,便不见得不会让愚顽的女真人接受了。
那么,距离建奴最近的柳河道与承德道,便是建奴最好的选择。故,小将军们无需自责,即便是没有你们的此次带路,建奴也迟早会来到此处的。”
黄重真终于察觉这莽莽群山间的蓑笠翁,到底不对劲在哪里。
若仅仅是几个成语几句古诗,还能看做是华夏民族的耕读传家之风,那么这番见地,却绝对不是一个在山间以渔猎为生的老汉,所能拥有的。
而且,他还意有所指女真人日后的绕道入关,其实是由他们间接造成的。
这是一种隐晦的警示,暗示他们事后最好不要将此事当作炫耀的本钱,频频对外提及。
否则,若黄台吉真有绕道入关的那一天,他们这些事先走过这条道路之人,反而会被治以重罪。
至于罪名,何患无辞?
不过黄重真只看吴三桂等人的面色,便知道这群夯货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好在自己敏锐地察觉到了。
这令他非常震撼,疑窦丛生自己到底是来改变历史的,还是本来就是历史的一部分?
同时,他也由此想到,黄台吉日后的绕道破关,确实并非那么出人意表。
且不说长城万里,九边重镇,关卡众多。
每一个关卡都至少有这一条道路,能从关外通往关内,每一个关卡都是需要重点守护的。
这是一个二狗都知道的常识!
没道理戍边将士和朝中大佬都会一厢情愿地认为,守住了关宁锦防线,便能阻挡后金不得寸进,便能保证大明北方漫长的边陲防线,万无一失了。
昔年,蒙古祖草原黄金家族的余勇尚在之时,也曾从喜峰等关口突破入关,劫掠中原,对关内沃土造成极大破坏。
前车之鉴,犹自明悬于前。
可是,上至朝堂大佬,下至边关守将,却为何偏偏选择视而不见呢?
是侥幸心理?还是将大明从一个精明强壮的巨人,拖成一个沧桑老者的罪魁祸首责任推诿,也就是派系斗争,在作祟呢?
念及此处,黄重真深深瞥了老汉一眼,由衷地道了一声谢。
老汉却像个没事人一样随意地摆摆手,旋即又欣喜地指着前方说道:“快看,那便是我等山间俗汉的避世村落了,小将军们路途劳顿,快请进去歇歇脚吧。”
黄重真抬眼望去,只见这最后一段笔直的山路尽头,赫然便是一道高大的木制栅栏,还有一道青藤缭绕的小门,与小道完美地衔接在一起。
鸡鸣狗吠之声,从中隐隐传来,俨然一副世外桃源的情境。
老汉说着,已像个孩子一般快跑两步,远远地朝内喊道:“小秋,小秋,家里来客人啦,快快出来相迎。”
“爹,您回来啦。”小门里闪出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矫健地跑到老汉身前,然后一蹦便蹦到了老汉怀里,唯独不知,是否老汉口中的“小秋”。
“哈哈哈,爹的好儿子,快让爹抱抱。数个时辰不见,又长高了一丝,也长壮了几分啦。”
老汉哈哈大笑,与方才那个沉稳深远的中年人完全不同,倒是与捕鱼而归的蓑笠翁形象,更加贴切。
“爹,我觉得您一点都不像外表看上去的这般老实,娘就是这般被你骗到手的吧?”小男孩天真无邪地说道。
“臭小子,有你这般说自个儿老爹的么?”老汉笑骂道。
黄重真等人却哈哈大笑,对这粉雕玉琢般的微胖男孩,好感顿生。
一只大黄狗摇头甩尾地追着小男孩出来,却蓦然凝住了身形,用狗眼往黄重真的脚边看。
嗬,好大一只黄犬,好生威武,虽被淋得毛发都搭在了一起,却像黄重真这些少年那样,散发着沧桑沉稳的气息。
黄犬相见,分外亲热,便连各自的主人都不顾了。
毕竟同类之间的异性,总是格外相吸的。
不顾两只黄犬到何处叙旧去了,黄重真等少年在其一群老汉和一个小男孩的带领之下,从青藤小门步入栅栏之内,便看见了他们口中的村落。
入目之处,俨然可见阡陌交通,严整井然,各家门前也都站着迎接自家男人与客人的女眷与小孩,倒与桃花源记中的记载,极为相似。
嗯……如果让黄重真写的话,这个惯会模仿的家伙,一定会将一篇顾家庄记,跃然纸上。
我来自辽东关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