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稳了十多年的天聪之汗,却蓦然变得太急太急,早就已经等不急了。
两个牛录的先遣骑兵率先准备就绪,随着黄台吉一声令下,便在两个牛录额真的率领之下,驰骋于辽河右畔,由斥候配合着,随时准备渡河进击。
他们自诩隐秘,却不知早已在重真双管齐下的监视之中。
因为重真向来是个得寸进尺的混账男人,既然后金斥候已在辽河左岸坚持不下去,便没有理由让如此大的这片土地,成为真空地带。
至于辽河右岸,既然草根出身的草衣卫,已在那片肥沃的土壤之中深深地扎下根去。
那么重真坚信,那两队牛录骑兵的动向,也必定逃不出那些比野草还要顽强的草根,除非斩草除根,将之连根拔起。
但是显然,极其重视对外展开细作活动的后金,却对自己眼皮子底下的谍战运动,尚且处于浑然未知的状态。
别说草根,便是偷偷冒出的草尖,都未曾察觉。
灯下黑,便是重真昔日用来说服袁崇焕,大胆展开谍战行动的其中一个理由。
牛录,是后金的八旗军制里面最基本的建制。
很久很久以前,因为狩猎需要,一个牛录才只十人,由一名首领率领。
到了奴酋籍此古老制度改制八旗的时候,便以“出则为兵入则为民”为基点,为了满足对外战争的需要,以及对内生产的需求。
以便努力让人口基数处理极大劣势的后金,无论战员还是劳动力,都在短时间内达到最大化,便将一个牛录的人数,扩展到了三百人。
因此,两个牛录的后金先遣骑兵,就是整整六百名骑兵。
若是放任他们渡过辽河,摆开阵仗打一架,或者干脆来场遭遇战。
那么,即便是以关宁铁骑的训练有素,哪怕人数占优,也还是要吃大亏的。
毕竟,这些骑兵根本就不是训练出来的,而是从白山黑水间优胜劣汰出来的。
对于自己麾下的关宁铁骑,终究要与后金的成建制成规骑兵正面抗衡,祖大寿多少还是有些担忧的。
每天都有信使来往于重真和吴三桂之间,美其名曰探望慰问,还煞有介事地表示:一帮呕心沥血培养出来的嫡系麾下,多折损一个便是在消耗他的心血,更别说一个是他的便宜外甥,还有一个是他的心腹爱将。
年纪还轻的关宁铁骑们自然感动得一塌糊涂,被重真启发得越发机灵,也越发无耻了的吴三桂,也差点儿就信了他那便宜大舅的规划。
重真却知晓这家伙只是耐不住寂寞了,想要亲率大军,亲自上阵杀敌了。
于是,便去信劝说道:“若区区两个牛录的建奴骑兵,便要劳驾大明总兵亲自操刀子上阵,那也太丢人了。即便是将之全歼了,也足以成为后金吹嘘的笑柄。”
祖大寿想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于是便只好作罢,却也再次派遣出了三百铁骑,归入了重真麾下。
如此一来,他与吴三桂在名义之上所统御的骑兵数量,便持平了。
只是重真的麾下近乎满编,而吴三桂那里,却已缺编了四分之一还多。
吴三桂对此一点儿意见都没有,毕竟机会是给过他了。
也因此,两支骑兵于辽河浑河交汇处再次会师之后,骄傲如吴三桂者竟也主动提出暂将自己以及自己麾下的六百骑兵,统统归于重真统辖。
重真豁然抬头望向他,四目交投,吴三桂的眼神非常真挚,丝毫都不似做作。
那一刻,他也终于从其眼眸深处,看到了深沉的土地情结和大地情怀。
至于这份情结与情怀是源于家国天下,还是担忧辽东将门的最后一片生存土壤被褫夺走,暂时还看不出来。
但重真依然对于吴三桂的此举大为欣慰,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认可,却终究没有展开胸襟,将其接纳进来,便以“尔部另有他用为由”,婉辞谢绝了。
吴三桂点点头,便静等他的排兵布阵。
那两个牛录的后金骑兵,最终在辽河对岸选择了一个相对隐蔽却又荒废许久的渡口,作为登船渡河之地。
我来自辽东关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