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莫不如是。
想起那些粗糙汉子细腻的音容笑貌,念及与他们肩并着肩杀敌,身挨着身扒饭的情景,重真忍不住眼含热泪,喃喃自语道:“国人皆如此,建奴何敢!”
关于这些糙汉在这个世间最后绝唱的记载,被重真珍而重之地放好,然后飞报锦州的祖大寿,松杏的赵率教,居中的袁崇焕,以及盾后的满桂。
军情共享,消息互通,是他一再劝诫袁崇焕必须做到的事情,便连满桂以及山海关的马世龙,乃至一片石那个传说当中神秘无比的黑云龙,都不能忽视。
望着矫健如猎豹的侦察兵,飞身上马飞驰而去。
重真也重新跨上了大黑马,下达了全军出击,务必在大凌河畔已被抢收完毕的麦子,尽数运送进入关宁防线之前,将突进的建奴前锋,阻止在大凌河的对岸。…
当祖大寿得知两千名建奴轻骑,由后金大贝勒代善的长子岳托,以及天聪汗黄台吉的长子豪格统帅着,气势汹汹而来。
还配备着武讷格这样经验丰富的老将悍将时,便毫不吝啬地将重真麾下的关宁铁骑,增加至了三千名。
重真很想知道这家伙的手上,到底有多少关宁铁骑,也好推断出这支青史留名,争议不断的明末铁军,究竟拥有着多少数量。
然而很可惜,祖家的人全是外表憨厚粗犷,内心却精明得跟狐狸一般的货色。
从祖大乐这个老熟人的口中,重真套不出丝毫关于祖大寿究竟养着多少家奴的信息,哪怕是傻愣愣的祖宽“祖援剿”,也对此守口如瓶。
重真也不认为锦州都司祖大乐身后的一千六百名全副武装的关宁铁骑,会是已偷偷将重心移至锦州的祖大寿全部的家底。
都司受守备统辖节制,纵观大明历史,也就太祖重八与仅以善终的洪武重臣汤和之间,留下了一段千古佳话。
不过祖大乐竟也乐此不疲,一上来就给重真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声若洪钟地吼着“兄弟啊,想你了”之类的废话,像是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与重真乃是好兄弟似的。
至于麾下一千六百名关宁铁骑的指挥权以及如何作战等事宜,则只字不提。
重真心中大骂,抬手就是狠狠的两拳,脸上则笑嘻嘻地分配好了各自的作战目标,以及所负责的战区。
祖大乐当之无愧地居中,去阻挡突进的建奴前锋悍将,也就是武讷格这个励志雪耻,不惜战死的先锋官。
重真本人则与吴三桂继续统帅各自的八百以及六百少年铁骑,居于祖大乐左右两侧,沿河蛰伏,严密监视初显锋芒、初上战场的岳托与豪格,伺机而动。
若彼此之间相互掣肘,谁都不服谁的岳托与豪格胆敢涉河来袭,便半渡而击。
这大胆的两个少年,甚至做好了率军轻装渡河的准备,以便随时突袭这两位后金目前最为娇贵的贝子,以及大汗长子。
面对对岸枕戈待旦的好大一片骑兵,武讷格终究是没敢冒然渡河。
在林立的森幽铳口的威胁之下,便连搭了一半的浮桥也主动拆除了,免得被狗尾续貂,反让关宁铁骑占了便宜。
摆出一副誓死阻击态势的祖大乐,对此却是乐见其成。
因为重真给他的作战目标,是尽可能地拖延建奴前锋渡河进击的时间,而非在这无险可守的大凌河畔,便与建奴死磕。
在黄台吉眼中无足轻重的两天光阴,对于重真而言却是分秒必争。
在三千名少年关宁铁骑的掩护,并且掩饰之下。
从关宁防线内部蜂拥而来的关宁军户,不论男女老少,都已趁着雨季中难得的连续几日放晴,将散发着浓郁麦香的麦子抢收完毕了。
然后又在武讷格的迟疑观望之中,在岳托豪格的掣肘蹉跎之中。
将成堆成堆现场打下来的麦子装入麻袋,人驮马运,车载船输,硬是将所有的麦子尽数运回,充实锦州、松杏、塔山、宁远、觉华,甚至前屯的粮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