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变得松弛软疲。
祖大寿却依然一动不动,任由在身边蹲了一圈的亲兵蓦然起身,祭出大铁盾护住了他的周全,便连头顶都护得严严实实。
只听叮叮当当好一阵响动,实际上却没有起到丝毫的伤害作用。
并且这个纯正的汉家糙将,向来秉承“来而不往非礼也”的汉家礼仪。
虽说三眼鸟铳很不耐潮,红衣大炮更像国宝一般被保护着,但是大批量产并已广泛配备于关宁军中的双管火铳。
却于孙元化受了重真的启发而研制之时,充分考虑并且改进了防潮功能,从而能在大部分的雨季之中,得以继续保持着优越的性能。
随着一阵密集的火铳声响,肆无忌惮的正黄旗白甲神射手们,本待在威武的天聪大汗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却显然没有料到,明军的火器在雨季之中还能发威。…
一时之间,猝不及防,人仰马翻,折损颇多。
黄台吉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千挑万选的季节,竟还是无法令明军的火器哑火。
也骤然明白了想以巧计攻破这座曾经不屑一顾的城垣,怕是断无可能了。
恼羞成怒之下,他便下令莽古泰率领两蓝旗兵马,并一万农奴军,直接攻城。
又令阿善率两红旗兵马并一万农奴军,绕至锦州东边的宁远门,屯兵于锦州四门之中唯一的外城之外,形成威压,伺机攻城。
而他本人则亲率两黄旗兵马,裹挟着剩余的农奴军,以及所有的披甲奴,堵在了锦州南门永安门的外边,虎视眈眈。
至此,由后金新汗黄台吉亲率,两大贝勒阿善与莽古泰参与,小贝勒阿济格以及无数的贝子悍将勇士参战的后金伐明大军,终于完成了对锦州的围三阙一。
仅留了西侧的一座广顺门,也不知是作何意图。
重真大概能猜到几分,无非便是吸取奴酋围困宁远,反而激起了城内的关宁孤军与城偕亡的信念,从而得不偿失的教训。
黄台吉处处反其父之道而行,其父冬,他便夏,其父围困,他便阙一。
无非,便是对于如何进攻固若金汤的关宁防线的一种尝试,一种摸索而已。
围三阙一,在华夏兵法之中,正是一个显而易见却又极其高明的诱敌之策,能撼动被困方死守城池的信念,又于突围之中,被包围方预设的伏兵一举击溃。
毕竟,锦州守军若是想要突围回到关宁去,必须要往南边走,而黄台吉正好亲自率军堵截在锦州的南边。
这一兵法本也无可厚非,但这一次他却想差了。
祖氏这个辽东将门已将全副的家当都定鼎在了锦州,以祖大寿为首的祖氏精锐,是万万不会弃锦州而去的。
除非万不得已,才有可能献城投降。
然而重真觉得但凡是自己还在,祖大寿便断无可能陷入那般绝境之中。
除此之外,重真还知晓第一次做大汗的黄台吉,骨子当中仍然流淌着极其浓郁的冒险主义血液。
就像那些愣头青一样,心中总会时不时地升起一些疯狂的想法,比如任由莽古泰与阿善继续围困锦州,而他本人则率军偷偷抽身,直扑宁远。
草衣卫的谍报已经证实去年正月,后金军队于宁远之战中的突袭觉华岛之战,便是源于这种近乎疯狂激进的思维。
对于军事上日加趋于保守的大明来说,这类剑走偏锋一般的军事思维,确实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故而才能于两年之后绕道入关,造成了震惊大明,也震动史册的己巳之变。
不过此时的重真,已无暇对于两年之后即将发生的事情,进行深谋远虑。
北门之外喊杀震天,镇北门前,莽古泰的攻势非常凶猛。
即便天空于暴雨之后,仍淅淅沥沥地下着无间断的雨点儿。
然而莽古泰的两蓝旗女真士卒,却仍驱使着一万名农奴军,分成了数个阵营,以无数波的攻势,一波紧接着一波,从无间断地冲击着锦州城的北墙。
尤其,是镇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