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台吉,讨一个攻破镇北门的计策来,但是内心深处的强大自尊,让他最终放弃了这个向昔日的四贝勒示弱的打算。
他只往阿善的军营之中,派出了一行亲卫。
而阿善与莽古泰的作战风格完全相反,第一日扎营立寨,非但将锦州东边的唯一外城围了起来,还让麾下的两万旗兵以及奴军,得到了略微的修整。
第二日至第四日,一连三日都不温不火地进攻外城,既是练兵,又是探底。
毕竟,后金八旗虽说在这十数年终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然而像模像样的攻坚之战,还真的是一次都没有打过。
便连辽阳这样的大城,都几乎是一战而下的,其难度还不如攻打赶来支援,却发现辽阳已然失陷,便当机立寨的戚家军营寨呢。
再者,对于明军引进了红衣大炮之后,“恃坚城,凭大炮”的战术战法,尚未熟悉,从而导致了宁远之败。
不过,当莽古泰的亲卫于第五日走进两红旗营寨的时候,阿善便陡然下令,对锦州唯一的外城,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只见成批成批的奴军伪装成了建奴军,建奴军又伪装成了奴军,忽进忽退,交替掩护,犹如大海浪潮一般拍打着并不如内城厚实的外城城墙,形势岌岌可危。
然而,大将左辅使尽浑身解数,竟硬是率领着八千步卒,守得滴水不漏。
这轮攻势一起便是一整日,眼看着夜幕降临,相对薄弱的锦州外城好多次都摇摇欲坠,却一次又一次地,在那名立在哨楼之上的儒雅将军沉着地应对之下,转瞬便又恢复成了磐石一般的稳定。
调度了一天的阿善轻叹一声下达了收兵的军令,又负手而立背对着前来观战的正蓝旗族人,道:“回去告诉三贝勒,就说是他的二哥我说的,无论是对付大明还是应对其他的事情,都应徐徐图之,不可太过心急。”
奴酋的长子褚英,是被奴酋亲自下令处死的。
因此次子阿善,便向来以八大贝勒的“大哥”自居,其余贝勒为了不去触碰奴酋的逆鳞,也乐得装糊涂。
但是如今,却听他又将称号改了回去,哪怕他仍旧身为“大贝勒”。
由此可见,面对黄台吉层出不穷的布局手段,便连阿善都感到十分的有压力。
“喳,大贝勒。”莽古泰的亲卫应声而退。
风雨又骤,阿善这才扭头北望,任由大雨拍打着脸庞,任由狂风将战袍的边角吹得猎猎作响,像是对于莽古泰陷身泥泞,却又无法挣脱的处境感同身受。
他微微一叹,轻声自语道:“老五啊老五,老八承袭汗位乃是大势所趋,也是他多年以来布局的结果,便连二哥我都甘拜下风,你又何必苦苦相迫呢?
你若再这般执拗,定会反超阿敏,成为第一个被新汗借由立威的贝勒。届时,便是二哥我也是爱莫能助了。”
狂风灌口,好比现时的女真八旗,正在经受考验的老林子里的穿林风。
令阿善在这嘲闷的夏季里,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通体的寒意,浑身一个激灵,转头看着正有序退入军营的麾下,陷入了极远的回忆,极深的沉思。
在这五日当中,黄台吉对锦州南门永安门的战术策略,几乎与阿善如出一辙。
并且因为急于树立天聪汗的威严,急迫地想要打开局面,甚至犹有过之。
然而其结果,却仍与阿善所取得的战果大同小异。
那便是极大地消耗了永安门的守城器械,包括守军的力量,更相对狭窄的永安城墙形成了极大的压迫,甚至有着数次登上城头的激动时刻。
但是,在守城大将朱梅中规中矩的应战之策下,竟愣是半点儿便宜都没讨到。
攻守双方的伤亡比例,呈极为接近的一比一状态。
朱梅却对此极为不满,认为祖大寿将大量的步卒交给他统御,却未能取得犹如镇北门那般的战绩。
黄台吉更觉得这样的消耗战极度不值得,因为在他的心目当中,每一名女真勇士都是极为珍贵的,尤其是隶属于他的两黄旗旗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