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将会是奴酋以“七大恨”起兵伐明以来的最大耻辱,无限接近于大明英宗被瓦剌也先所俘。
竭力维护后金尊严与稳定的阿善,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为了给祖大寿施加压力,让他抽不出兵力不顾一切地去堵截黄台吉的退路,老好人般的阿善,终于以后金大贝勒之名,下达了最为严苛的军令勠力攻城!
他甚至不惜亲上战线,在极为靠近红衣大炮射程的地方,指挥军队亡命攻城。
于是,两红旗将士伙同一万农奴军,几乎不给东门守将左辅任何喘息的时间。
宁远门外的锦州唯一外城,其城墙本身就比四道主城墙薄弱一些,又因孤身凸出而三面都要受到攻击。
因此,在代善指挥的比莽古尔泰更加疯狂,更加猛烈的攻势之下,左辅竭力全力,外城却依然宣告失守。
在外城守军潮水一般,往宁远门瓮城惊慌败退的时候,左辅深感有负祖大寿所托,顿时暴怒。
他率着亲卫横刀立马,却连一名从马边掠过的麾下都没有斩杀,只是死死地盯着攻破了外城城门,从而蚂蚁一般涌进来的后金农奴军。
局势急转直下,万分危急。
被祖大寿临时抽调而来的张吉莆见状,见救援已是来不及,也挤不过去,若冒然以强弩火铳射击,或者以大炮猛轰,则唯恐伤到自己人。
便怒吼一声,褪去战甲,光着健壮的膀子,从呆滞的鼓手手中夺过棒槌,将战鼓擂得轰隆作响。
年轻的战鼓手们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奋力的敲起了战鼓。
瘦壮的他们不具备张吉莆那样一边擂鼓一边呐喊的威势,便咬紧牙关,只将所有的力气通过鼓槌,敲打在厚实的鼓面之上。
咚咚咚咚咚……
厚重的战鼓声就像直击在人的心里,慌张败退的外城守军终于回过了一丝神,转身看去时,只见左辅将军正亲自率军浴血奋战,寸步不让,只为给身后的年轻战士们,多争取一瞬退往内城的时间。
百十名亲卫在他的率领之下,硬是将紧随农奴军之后的一支女真步卒,死死地顶在了并不十分宽阔的长街中央。
然而,越来越多的女真步卒,却豹子一般矫健地跃上房顶,一边弯弓往长街之上拥挤溃逃的关宁士卒射箭,一边凶狠地衔尾扑了上去。
这些女真步卒,终于终于再次找到了屠杀明军士卒的畅快感觉,不禁仰天长啸,分外享受。
左辅又急又怒,咆哮着率领残存的五六十亲卫不进反退,奋勇进击,让更多攻入了外城的女真士卒,不得不集中精力率先对付他们。
瞬间,左辅便已身披十余处创伤,亲卫更是死伤惨重,却依然酣战不休。
一边擂鼓一边扭头密切关注着占据的张吉莆见状,目眦欲裂,虬扎般的双臂奋力挥动鼓槌敲打在战鼓之上,发出更加密集而又厚重的鼓声。
瘦壮的战鼓手们也再也顾不得其他,没头没脑地敲鼓、嘶吼,只求这些依然聚成同一个鼓点的鼓声,能够代替自己,上阵杀敌。
永安城墙上的关宁战士,也都悲愤地嘶吼起来,为浴血奋战的老将军助威,只恨不能肋生双翼,飞到老将军的身边去,替他抵挡来自侧翼的敌人。
却始终没有一人,将手中的强弩或者火铳,对准城下长街上的自己人。
“为了胜利,向我开炮!”
当浑身浴血的左辅身边,只剩下十余名亲卫的时候,他一刀砍断一个女真步卒的脖子,百忙之中转身,满脸是血地朝着永安门上悲声怒吼。
张吉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猛的将鼓槌击打在战鼓之上,竟将厚实的鼓面锤破了,然后须发皆张,脸红脖子粗地怒吼道:“开炮!”
轰!
永安城头唯一的红衣大炮催发出了一颗炮弹,带着滚烫的火星奔向外城城门的方向。
硬汉张吉莆快要将胸腔融化了的悲愤,也终于化成一滴热泪,顺着被风霜刮得极为粗糙的脸颊,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