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南城关宁军朱梅所部,还以为黄台吉的两黄旗突然又从宁远杀回来了呢,便无可避免地慌乱了一瞬。
不过,朱梅及其麾下很快便又听清楚了这些直冲入云霄的喊杀之声,乃是纯正的汉语所形成的,便都喜形于色,却又以为是宁远的关宁军将黄台吉的两黄旗杀得全军覆没,然后携全胜之威,强势来援了呢。
然而定睛一看,当先奔袭的那些骑兵,虽被雨淋透了,却仍随着战马的冲击而随风飘扬着的战旗之上,镌刻着的赫然是一个古朴苍劲的“赵”字。
“是赵希龙!是赵率教!”
军衔没有赵率教高,资历却比之还老的朱梅,既喜又惊,大声了一声“这个赵二愣子”,便使人飞报祖大寿,同时沉着地做着准备,以便随时出城接应。
这些时日以来,随着女真人的攻势不断减弱,甚至衰颓,在黄宗羲游刃有余的调度之下,锦州的关宁军其实已将城池守得成竹在胸了。
祖大寿心中防守反击的想法,更是越来越强烈。
并且随着战争持续的日子越来越长,女真人的士气越来越衰弱。
重真等骨干将领已不再一味反对,而是与祖大寿一起审时度势,整军备战,时刻准备着出城反击的事宜。
当得知阿善正将攻破锦州外城之举,进行大力宣扬之后,祖大寿所唯一担忧的,便也只有统筹守着松杏二堡的赵率教了。
害怕他仍然愣得跟个昔日的追风少年那样,说往前屯冲就往前屯冲,说增援宁远就增援宁远,说驰援觉华就驰援觉华。
他也曾派出好多支侦察兵,试图突破阿善所布置的斥候封锁线,去提醒一下那个“赵二愣子”,但无一例外有去无回,了无音讯。
无奈之下,祖大寿只得派人绕远道翻山越岭,聊胜于无,但求时间上来得及。
而正当那十来个最为优秀的侦察兵,不畏道阻且长,一路攀山越岭达到松山堡时,赵率教率领麾下出发驰援锦州,已足足有十日了。
赵二狗捧着祖大寿的将领与亲笔书信,纵然无比担忧,却也只能眼含热泪地遵循赵率教的严令,固守松山,不得出击,不得增援。
不过,那个叫做袁老五的侦察兵队长,好歹是接受过重真的魔鬼集训,又在辽左战场与后金斥候你来我往,纵横交锋过的,眼界远胜一般的关宁军卒。
他却觉得,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在如今的战局之下,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轰轰烈烈地搏他娘的一搏,纵然是死也要死得热血澎湃。
赵二狗受其感召,又深切担忧赵率教的安慰,与闻讯而来的杏山堡守将赵三黑一合计,便都颇为认同。
但放弃二堡倾巢而出是不可能的,他二人也不可能擅离职守。
于是灵机一动,便各自又分出五百战兵,托袁老五等侦察兵沿着赵率教的行军轨迹,全速前进,尽人事,听天命。
身为优秀侦察兵的袁老五等人,虽然从未有过统御如此多战兵的经验,却依然于狂喜的同时,拍着厚实的胸膛保证,定将关宁军的“奔袭大将”赵率教,守护得安然无恙。
时间紧迫,不容过多寒暄。
作别之后,袁老五便带着千名松杏二堡的关宁战士,以“腾细浪”与“走泥丸”的气概,以侦察兵来去如风的速度,向着锦州飞奔而去。
再说锦州城下,不温不火地拖延了几日的攻防之战,随着赵率教的陡然杀出,从而再次激起了千层浪花,并且一层叠着一层,一层高过一层,好似永无止境。
阿善决不允许赵率教迅速杀穿锦州永安门外的镶红旗军寨,从而冲进城里去与祖大寿汇合,因此迅速做出了应对。
他一边严令千余正红旗强悍步卒,督察着所有的汉家农奴军,对着锦州东门虎视眈眈,严防其趁机收复外城。
一边又亲自统领剩余的正红旗步骑,气势汹汹地扑向锦州南门,大有联合奋力阻止赵率教冲击的镶红旗,将赵率教绞杀于锦州南城永安门外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