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世龙没有亲自下到关外去迎接,因为镇守山海关乃是他的职责,不论出于何种原因冒然出关,都有可能被有心人无限放大,从而徒遭弹劾,累人累己。
昔日之大明,这样的案例屡见不鲜。
因此,他只将一双虎掌按在厚重的关墙之上,怒吼吟诗一首道:“两京锁钥无双地,万里长城第一关。雄关漫漫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袁崇焕当即大笑道:“哈哈哈!好诗啊好诗,不过这分明是斯民的诗啊!”
马世龙也仰天大笑道:“末将便以此诗,恭迎大帅入关回京!”
“将军有心了!”袁崇焕以一个漂亮的姿势停住战马,坐于马上抱拳。
“大帅辛苦了!”马世龙同样抱拳行礼。
四目交投,张狂大笑,再无言语交流,一切情感却尽在不言之中。
“公公,马世龙这家伙会否做得太过了!”
“是啊!公公,回京之后是否要禀告九千岁殿下,弹劾袁崇焕?”
“过了这道关,他便不再是辽东巡抚,也不再是关宁军的统帅。唯大明田庄里的一介耕读农夫而已,何须弹劾?其实怪可怜的,便让他使劲蹦跶这一次吧。”
“公公高义!属下佩服!”
关内某隐秘之后,一群朝廷密探隐在摩肩接踵前来观瞻袁崇焕尊荣的人群中间,低声议论了几句,便与鸦雀无声的人群一同,迎接袁崇焕策马进入山海关。
议论评价之声,也随之而起。
“那便是袁巡抚袁大帅啊!果然儒雅而又英俊!”
“是啊是啊!袁大人出关的时候我也是亲眼目睹了的!”
“是么?可惜我来得晚了几个月!否则便也能看到袁帅毅然出关时的风采了!说起来多亏了袁帅啊,我们这群苦哈哈才能在此边关重地,重拾家园!”
“谁说不是呢?然而可惜呀……”
“嘘!谨言!慎行!”
老虎与黑熊合在一起的怒吼,骤然盖过了所有小声的言论,顿时在人群中掀起了一阵慌乱,那想要捉拿刁民的朝廷密探,更是差点儿被踩在百姓的脚下。
“啊?是大老虎!还有大黑熊!”
“莫慌!那是关宁军虎熊双煞啊!是我关宁军的守护神兽哩!”
“是呀是呀!它俩还受天子钦封,一为‘虎威将军’,一为‘熊威将军’呢。”
“听说还有一条‘狗威将军’?今儿来了没?有看到吗?”
“没有诶,听说那二狗与它的蝗虫大哥形影不离,应该尚在关外吧!”
“好吧,那可真遗憾啊!”
袁崇焕没有去理会任何议论评价之声,甚至连百姓极其期待的挥手打招呼都没有。
他只是一味地往前策马,目不斜视,直到在一家朴素的早餐铺外,停止马步。
马世龙迈着末将步正巧赶到,他便与之一同,无声地吃完一顿十分普通但是尽管敞开了吃的早餐,便连袁福贵与袁七等人,也在另一桌吃了个管饱。
小型的早餐铺容不下老虎与黑熊硕大的屁屁,便一左一右蹲在铺外充当门神,但凡有人想要进铺,便抬起眼皮幽幽地盯着。
倒对路过的行人无丝毫恐吓,对于路人投过来的食物,更是不屑一顾。
在袁崇焕一边和豆浆一边斜视的眼神之中,其实极大改善了山海关卫生环境的马世龙觉得很丢人,就派遣亲卫制止了这一行为。
同时也将围观的人群驱散,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否则就抓起来修长城去。
华夏百姓似乎对于修长城有着天生的恐惧,立刻便一哄而散了。
袁崇焕的耳根子终于清静了,老虎和黑熊便照例打起了盹,一双大耳朵却忽闪忽闪地灵巧转动着。
袁崇焕从未如此轻松地吃完一顿早餐,当真是好怀念这种感觉,点燃一支烟抽了半支,这才蓦然想起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要戒严的。
想将剩余的半支掐灭却又舍不得,暗念一声“怕什么,那小子又看不见”,便惬意地抽完了整支。
那淡淡的烟草香味以及惬意的架势,简直把马世龙看得羡慕不已,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袁帅,这是啥玩意儿嘞?可以给俺尝尝不?”
“哈哈哈,有何不可?便是全部给你又有何妨!”袁崇焕说着便将整个烟盒都扔了过去。
“这怎么好意思?”马世龙嘴里无耻地说着客套话,手上却早已将烟盒收入了囊中,却没有立刻就打开来抽。
袁崇焕鄙夷地斜睨了他一眼,将烟蒂在食物的残渣之上摁熄了,便长身而起道:“多谢你的早餐,某走了。”
马世龙连忙起身道:“恭送大帅。”
袁崇焕摆摆手道:“从此以后,某便再也不是你关宁军的统帅了。”
说着便已如少年郎般矫健地跃上战马,轻轻一夹马腹,便已扬长而去。
袁福贵驱着马车跟在后边,袁七等人也牵着战马紧紧相随。
老虎与黑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