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真却已大笑着跨上大黑马道:“阿宽,辛苦你护送公公回程。我与三桂这便要去大凌河堡遗址,修筑那座被我大明遗弃已久的城堡了。祖将派遣我俩前来,用意便在于此。”
说着,便已拔出插于泥土里的长矛,大笑着飞奔而去。
周吉刘挺等一千麾下,立刻潮水一般跟了上去。
吴三桂眼看着吴老三等人也都跃跃欲试,有心不替重真擦屁屁,但又不想在魏忠贤心腹的高起潜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便只好朝他拱拱手,才上马率队跟去。
祖宽是与重真一同谍战后金、入关修行过的人,已打下了深厚的根基,无论见识还是胆识,都已不是昔日的那个祖宽,也不是寻常的祖氏家丁所能比拟的。
因此他很清楚,这段时间对于关宁军来说,是如何的珍贵。
哪怕袁崇焕被迫辞官了,也要主动出击。
毕竟经过宁远、宁锦两场大捷的关宁军,若仅是单纯的军事行动,有袁帅与没有袁帅,差别还真的不是很大,除非要重新布局,重新调整战略。
因此祖宽虽未祖氏家丁,却赞成重真的观点:“若不能趁着建奴新败的时机,收服大凌河堡乃至辽西平原前沿的西平堡,便很有可能会永远失去这个机会。”
然而他的家主总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竟似乎很满足于占据锦州了,又或许是受了袁崇焕被迫辞官的影响,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如今从重真口中,听闻自家将军终于授意麾下往前进取,心道定是他们这些热血少年的拳拳报国之心起了作用,顿时精神一振。
他朝着重真与吴三桂离去的方向大声应诺,便自忖极为绅士地对高起潜做出了邀请状:“姑娘,能请你跳支舞……啊不,请吧,高公公。”
眼看着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原野,瞬间就变得冷清了下来,唯有狼嚎远远地传来,高起潜心中大恨,将重真的无礼深深记在了心里,便连吴三桂都恨上了。
对于祖宽那邋遢粗犷的模样,他更是厌恶至极,有心想要给点脸色看看,但听着似有迫近趋势的狼嚎,便心中发憷。
他便只好摆出一张笑脸,装出一副遗憾而又心甘情愿的表情,头也不回地往锦州驰去:“太可怕了,这地方实在太可怕了。不但野兽可怕,连人都不是人啊!”
他的不甘与绝不回头,与祖宽等人的不舍以及一步三回头,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为什么要对那个高起潜如此无礼,那可是魏忠贤的心腹啊!宁可得罪君子,也莫要得罪女子与小人,这可是你亲口跟我说的啊!”
吴三桂追上刻意放缓了马速的重真,不解地问道。
“是的。我确实说过有些人就算不喜欢,也暂时莫要得罪的话语。”重真叹道,“但是有些时候,从一开始就坚定自己的立场,比什么都重要啊!”
吴三桂悚然动容道:“你是说阉派会败?你看好东林?可是便连袁帅都在拍魏公公的马屁啊,虽然并没有拍到点子上,最终还是被迫辞官了,好悲哀……”
重真打断他道:“我说的坚定立场并非站任何派系的队伍,而是坚定自己的内心,坚持自己的方向。”
吴三桂歪着脑袋看着他道:“那你所坚持坚定的是什么?”
重真回望着他郑重说道:“是坚守大明所代表着的汉家文明,以及大明百姓能够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这亦是吾辈关宁少年毕生的梦想,你说呢?”
吴三桂蹙眉深思道:“前一个梦想我完全能够理解,然而后一个……有着吾辈戍边,难道说大明关内百姓的生活还不够安居乐业么?”
重真叹道:“大明偌大,我等却只去过京畿以及京畿附近的河北山东,有机会咋俩再去大明的其他地方看看,你就知道了。”
吴三桂大喜道:“你是说过几天去京师述职的时候,会带上我?”
“哈哈哈,那就要看皇上的旨意当中,有没有提及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