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去抓药。”
“你……”魏忠贤怒了,真的怒了,若是再不发怒,自己便被灼伤了。
但是天启的一瞪眼,瞬间便浇灭了他炽热的阴火:“愣着作甚?还不快去!”
“老奴遵旨。”魏忠贤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出了这四个字。
似乎也唯有眼泪,往肚子里咽的眼泪,才能流经食道的过程当中,带给他烈火煅烧般的胸膛,一丝清凉的慰藉。
重真看着他这副可怜的奴相,心中冷笑,面上却莞尔说道:“大伴儿莫不是糊涂了?谁叫你亲自去了,派个可靠的人去,不就是了?”
“哦……哦哦!”魏忠贤恍然大悟,便连重真的僭越都没有察觉,当下便叫过一个小黄门,正欲好生吩咐。
候在殿外时刻等待的高起潜,见时机终于来了,便主动进殿,于殿门口匍匐高声唱道:“皇上,魏公公,将此重任交给小人吧。”
魏忠贤看向他道:“也好,你们一起去。”
小黄门拿着药方,小步而又迅速地绕过大殿往门口行去。
崔呈秀眼珠子一转,便道:“皇上,微臣也去看看。”
东林不甘示弱,高攀龙立即示意高扶风一并跟随。
几名御医用眼神一交流,当即便也派了一人跟随。
黄重真赫然见证了这一群人,在各自的利益面前,无需吩咐便可行云流水,当真是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他无语地摇摇头,便看向那仔细查看了金针的杠精御医道:“太医,如何了?”
那御医似乎于金针之道上确有研究,反复观察之中,早已是叹为观止,爱之爱得不可自拔。
当即,他便叹道:“确实当世鲜有之宝物呀!此等上乘……不!极品材质,最优等手艺锻造之金针,不知黄小将军是从何处得来?”
重真耸耸肩膀道:“我自己锻造的,用的就是我大明辽东宁远城的锻造炉。”
“什么?这是你自己锻造的?”杠精御医闻言大惊,旋又斜睨着他道,“你少来了,这怎么可能呢?”
重真肃然说道:“虽然我也很希望天下永远太平,然而不可否认,战争确实能够促使相关科技迅速进步,也可以促成社会的变革,让大明变得更加强大。
我大明自立国伊始,便是一只傲视于世界东方的凤凰。近来年战事连绵,正是正是百战锻血,浴火重生之好时机。若能少些争端,在守好国门的基础之上,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发展科技与民生之上,必定能大大增加涅槃成功的几率。”
就算黄重真处处站在大明的立场之上来讲述这番话,但仍旧在群臣心中引发了滔天骇浪。
当然,这些封建思想根深蒂固之人,并不认为这个关宁少年的话,会有多么的发人省醒,甚至于便连这样的意识都不会萌生。
他们只是认为,这个辽东少年的话语,已经僭越了,大大的僭越了!
这是他一介臣子,一介丘八,该说的话么?
而且还是在这太和殿之上,当着皇上的面儿!
哦不……也不是当着皇上的面上,而是站在皇座的背后,为示尊敬而弯曲着腰,于是便像是咬着皇上的耳朵在说话。
就好像,是故意说给皇上听的。
至于群臣,则完全只是附带的?
“这如何能忍!”
无论阉派还是东林院派,终于因为这只来自大明辽东的大蝗虫,首次于大事件之上达成了一致的意见,纷纷对之戟指怒喝,横加指责。
然而他们很快就尴尬地发现,他们似乎连皇上都给骂进去了。
毕竟按照两人目前的姿势,想要骂重真,就绕不过皇上。
于是,骂声很快就又平息下来。
那杠精御医的神经反射弧似乎比较长,犹自张开手臂做阻挡状,欲以螳臂当车,横眉冷对,大声怒吼道:“你们吵什么吵!黄小将军哪里说错了!”
有东林官员立刻将矛头对准了他,反唇相讥道:“你收了人家的礼,当然帮着人家说话咯!”
“就是就是,大胆柳太医,居然当朝皇上的面儿收受贿赂!败坏朝堂风气,简直其心可诛!”
有官员立刻开口,仔细一看竟是阉派的官僚,看得魏忠贤白眼直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