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是英国公本人耳提面命你来试探的,还是属于你本人的想法?”
重真不确定张之极是否能听懂自己的言外之意你今日跟我所说的这一番话,是否代表着以英国公为首的勋贵阶层,想要向我投诚。
但是张之极的回答说明他不但听懂了,还装作不懂,苦笑道:“若我拥有这份才华,便是将这世袭的公爵之位舍弃,于科举之途另辟蹊径,又有何惧?”
“英国公当真是头老狐狸。”重真毫不吝啬地赞扬了一句,又认真地看着他道:“话已至此,那便开诚布公吧,若这两碗水本王一样都不想要呢?”
这就是重真这只来自辽东极北之林的优秀猎手,对于英国公这只混迹京师的老狐狸所抛出的诱饵阉派东林,我都不想重用。但是朝堂想要照常运转,就不能出现权利真空,那么该由谁来填补这个空白呢?
其意思,不言而喻!
“信王殿下?”张之极先是大惊,旋即身心皆震,深深作揖道,“信王殿下!”
前一句称呼是张之极的疑惑乃至震惊,因为勋贵阶层确实想要一定的权利,却从来未曾想过皇帝会抛弃文官集团,而全力支持他们。
后一句,则表达出了张之极的感动,也是他的一个承诺。
聪明人之间的谈话,或者说小狐狸之间的交锋,就是这么的隐晦。
脑子愚笨一点的连听都听不懂,就不要说回答了。
重真伸出一手将之托住道:“如今已是七月初旬了,本王估摸还要无所事事地继续闲散月余左右,吾皇才会召本王入宫面圣!在这之前,你可别折煞本王!”
张之极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笑道:“信王殿下请宽心。户部的泼皮匠作们一走,这方圆之内便竟是我家的人手,权阉既已退走,便休想再插派人手进来!”
重真顿时大怒道:“之前怎么不见得你家如此关心本王的!好在王妃和世子无碍,若是但有差池,本王定会迁怒于你这最近的邻家!”
张之极苦笑道:“谁也未曾想到,权阉真会有如此大胆啊!”
重真点点头道:“看来吾皇的龙体,确实是不容乐观啊!”
“我爹这月余以来隔三差五便进宫,皇上的病情总是反反复复,直至蝗虫将军进京面生的前几日,才骤然打起了精神,皇上对之似乎极为看重。
而蝗虫小将军也没有令皇上失望,才只寥寥数语便让太医院精诚合作,也让皇上久治不愈的身子有了些许起色。
然而谁能想到,他会如此英年早逝呢。他这一死,皇上悲痛欲绝,身子已是每况愈下……我爹今日一早便已入宫,且看他回来时面色如何吧!”
张之极说着番话的时候,眼光始终若有若无地瞥着重真略为黝黑的坚毅脸庞:“一场大火当真能将一个久居侯门者,熏成一根黑炭?”
可重真却始终虎着一张脸,便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末了才惋惜道:“别说皇上,便连本王都肝肠寸断。谁能想到,本王竟暗中受到袁崇焕的保护呢。”
张之极略显慌张道:“信王殿下……”
重真淡淡说道:“一人非一派,一派非一人,正如你所言,阉派也好东林也罢,还是有些底蕴的。你也无需质疑本王的脸色为何会如此的黑,你有本事自己去火海里躺一躺也就知道了,若非蝗虫小将军拯救,窒息而亡都算轻的,本王极有可能会被烧成一堆黑乎乎的焦炭,别说面容,便连身形都会难以辨认。”
“信王殿下……”张之极声音低沉,极其惶恐,就连身子都在瑟瑟发抖了。
重真却又浑不在意地挥挥手道:“不讨论这些沉重的话题了,该潇洒时便潇洒,咱聊点开心的吧。”
张之极也是个洒脱至极的公子哥,闻言欣然说道:“信王殿下想聊什么?”
重真指指前方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道:“工地危险,是否应该给这些民工配发一顶安全帽?”
“啥?安全帽?”张之极大惑不解。
重真解释道:“就是类似于头盔一类样式的帽子。”
张之极大惊道:“信王殿下!万万不可啊!”
“哈哈哈!”
重真便笑便往向前边迈步道:“那便让我俩加入其中吧!来人,将皇上御赐本王的头盔拿来!对,只要头盔,不要铠甲!你应该也有吧,英国公长子?”
“属下没有的啊信王殿下,我爹倒是有一套……”
“你没有的?哦,你是说布面铠甲是吧?那就把你爹的先借来一用,头盔而已,又不是全套!”
“信王殿下,这似乎并非一个愉快的话题啊!”
“你如果觉得不好玩,那就请先回去好了!”
“不!属下觉得很好玩,尤其是能与信王一同玩耍,这让属下倍感荣幸!”张之极咬咬牙,算是彻底被重真架上了贼船,骑虎难下。
秋意渐浓,转眼便来到了八月初,又一个冬天即将莅临大明时空下的华夏大地。而胡天八月即飞雪,若在极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