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便可逐渐重拾雄风。
重真豪放地往嘴里灌着酒,有一些还从嘴角溢了出来,酒香便也渐渐地散发出来,非常淡雅,若有若无,很是清脑。
天启闻着,食指微动,将口中的烙饼艰难地咽下。
然后,便望着重真手中的酒葫芦,怔怔出神。
可是,他也知道,饮酒已是一种奢望。只不过,他真的好想喝一口,就像这个洒脱的弟弟一般,随意而豪放地往嘴里灌着酒。
张皇后当然也察觉到了他的这种渴望,于是轻推了他一下,以示埋怨。
天启立刻望着她讪讪而笑,笑得像个傻瓜。
“嫂子,就让兄长喝一口吧。”重真忽然站起身来,望着张皇后,诚挚地恳求道。
“可是……”张皇后迟疑了。
她也很想满足丈夫这个小小的愿望,因为他很清楚这个钻研了足足七年木匠技术的皇帝,即将归去来兮。
就算忌酒,也不见得对他的寿命会有多少延长。
既然如此,又何必再一板一眼地坚持呢?何不洒脱一回?也算不枉此生吧。
一念及此,张皇后轻轻点了点头。
天启大喜,立刻就想夺过重真手中的酒葫芦。
“兄长且慢,这个酒葫芦,乃是蝗虫真小将军的师尊徐渭所用之物。在冲进火海解救臣弟之前,他将此葫芦扔在了一边,这才避免了被大火吞噬。”
“蝗虫爱卿……”
天启听见了这个令之哀伤的称谓,激动的心情随着重真淡笑的安抚,逐渐地安静下来,他突然觉得,自己五弟与那个少年的笑容,是那般相像。
都有那般纯净,都有那般阳光,都有那般令人生出无限希望来的魔力。
“是啊,正是蝗虫真小将军。他的师尊徐渭可是足足活了一百零五岁哦,臣弟不敢奢求兄长如此高寿,但一百岁总该有的吧?”
天启并不觉得他是在开玩笑,闻言竟轻轻地点了点头。
重真洒然一笑,这才让将酒葫芦交给天启,让其抓在手中。
让他学着自己的样子,仰起脖子灌上一口,让温和的酒液滋润口舌,再通过喉管和食道流入胃里,逐渐散开,逐步温润。
天启的自制力显然很差,想要贪杯,却已被重真一把夺过。
天启瞪着眼睛想要嚷嚷,重真却笑着说道:“据蝗虫真小将军生前挚友周吉……哦,他遇上臣弟之后,便将名字改成周遇吉了,寓意逢凶化吉。
据周遇吉小将军所言,此黄酒名为斯风,乃是蝗虫真小将军所亲自酿制,与其表字斯民,与周遇吉表字斯盛,构成三斯,寓意道觉斯民。
拥有如此忠义之将,实乃大明之福,皇兄之福。我大明也必定在皇兄的统领之下,大破建奴,再现中兴。为了皇兄的龙体着想,臣弟以为您每天最多也就只能喝上一口,并且也只能饮此酒,其他的酒要么太浊,要么太烈,万万沾不得。”
没有酒喝,天启就显得有些兴意阑珊。
张皇后的凤目当中却大放光彩,轻轻地推了推身旁的皇帝夫君。
天启大概觉得这要求虽然很苛刻,可好歹比一口都没得喝要强,并且这斯风黄酒的味道,当真是醇香软糯,令人回味无穷,歪着脑袋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
这一番下来,天启便有些疲倦了,靠在张皇后瘦削的香肩上,将一张有了些许血色的脸,埋在她天鹅般雪白欣长的玉脖间,闭目小憩起来。
重真轻轻地握住天启的手腕,搭上三指便把起脉来。
张皇后对此极其惊异,本当质疑,但看其神情郑重,手指偶见轻抬的细微动作,倒有几分少年神医的味道,便暂且听之任之。
这一脉,重真把得异常仔细,同时也飞快地从那脑海深处的中医药理之术中,搜寻着应对之法,间或还会往西医的方向去略加借鉴。
许久,重真放开天启的手腕,蹙眉陷入了沉思。
张皇后生怕打断了他的思索,也打扰了夫君的小憩,便强行忍着没有催问。
短短的时间里,天启竟愉快地打起代表着熟睡的小呼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