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了年少时的往事,天启慨然一叹,脸上便现出一丝缅怀之色。
张皇后替他掖了掖薄薄的秋被道:“皇上熬了大半夜,且安心休息吧,莫要再思虑了。既已托付重任,便看信王如何把控吧。”
“嗯。”天启轻轻点头,闭上眼睛,很快便进入了清晨的酣梦里。
太医院内,因天启身体欠佳从而日夜值守于此的御医们,正打着哈欠起床。
晨曦微露,老人家们纷纷从房中步出,准备抖擞抖擞一把老骨头的时候,却蓦然看见一名身形矫健的锦衣少年郎,已立于院中。
这少年面朝院门,两腿自然分开,双手背负于身后,虽看不清面容,但其笔挺的腰杆,十足的精气神,却让一帮老家伙分外羡慕。
柳松柳太医的脾气最是火爆,当即便看不下去了,戟指喝道:“你是何人?”
薛方太医也问道:“来此作甚?”
少年转身,将一张国字型脸庞,展现于诸位御医的面前。
“你是?”在并未先入为主的情况之下,诸位太医没有一眼认出这便是黄重真,而是依稀觉得这人的面容五官,有些眼熟。
仔细打量了一阵,柳松太医突然跳起来大喊一声道:“你是那只臭蝗虫!”
“啊!”柳太医老而弥坚的音量和动作,直将其余御医吓了一大跳,而其所喊出来的内容,更是将他们惊得长大了嘴巴。
定睛一看,便觉得此人与黄重真于面容之上,还真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只是气质截然不同,此人略显低调内敛,而那只臭蝗虫却张扬得很。
皮肤也大有不同,此人肤色显白,而那只臭蝗虫常年在辽东地区风吹日晒,简直就是个小黑子。
天知道黄重真这段时间用了多少的牛奶来洗脸,并且物尽其用,将这些牛奶赏赐给了府中一个最“上进”的佣人饮用。
那佣人非但没有排斥,反而十分荣幸,每次都当着重真的面喝完。
至于小信王的唯一口粮,他是万万不敢抢夺的,周玉凰貌似也不肯挺起胸膛让他吮吸。
洗干净脸后再抹一层雪花膏,那脸皮由外而内柔嫩的滋味,简直不要太爽。
在这月余之中如此用心,为的就是将这必将数次发生的一幕,给蒙混过去。
于是面对诸位御医的指认,重真天马行空地耍着赖皮道:“尔等在说什么?”
柳松太医小跑至他跟前,仰起头看着他的国字脸道:“你小子少装蒜了!你会听不懂我等在说什么吗?你这臭蝗虫,当真是将我们这些老骨头骗得好惨啊!”
重真苦笑道:“老太医有话就请直说,莫要拐弯抹角的。”
薛方太医狐疑道:“你当真不知我等是在说谁?”
重真道:“本王当然知道,无非便是将本王从火海之中拯救出来,却牺牲了自己的黄重真黄小将军呗,周遇吉他们已经跟本王说过了。”
重真说到此处微微一顿,低着头丫头声音道:“本王问你们,本王与那只蝗虫,长得真的这般相似么?尤其是脸部的轮廓,还有五官?”
诸位御医再次仔细地查看了重真的面容。
柳松太医还微微蹦跳了几下,煞有介事地比了比身高,慨叹道:“你当真是信王本尊?当真不是那只来自大明辽东的关宁小蝗虫?”
重真担忧道:“若是权阉咬定本王便是那只蝗虫,该如何是好?”
柳松薛方等人彼此相顾,也从各自眼中看到了凝重之色,便彼此重重点头。
柳松太医从怀中掏出重真送予他的那套金针,摊开来指给他看道:“信王殿下可认得此物?”
重真一把将之夺了过来,捧在手中爱不释手道:“这天下间竟有如此锻造精致之金针?你是在何处定制的?可否给本王也定制一套?不瞒你说,本王……”
柳松太医趁着重真稍不留神,一把将之夺了回去,跳开几步塞入怀中,装作若无其事地感叹道:“这天下间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当真让人难以置信啊!”
其余御医如薛方等人,也都捋着斑白的胡须,点头感慨,表示赞同。
重真心道这一关无论如何都算是过去了,在没有极大利益驱使的情况之下,这些宫廷御医无论是出于私利还是公心,都不会于表面之上怀疑且指认自己。
哪怕是心中有所怀疑,但人都是会养成习惯的,在大多数人认为他就是信王,乃至日后登基成为皇帝的情况之下,终将是会深信不疑的。
对于天启病症的二次会诊,在没有人颐指气使横加干扰的情况之下,进行得很是顺利,重真也没有表现出对于中医之道的深刻理解,而是只当了一个主持人。
在他的支持之下,以柳松薛方为主的大明宫廷医疗团队终于下定决心,不去顾忌明里暗里的重重阻挠,而是开始高效地行动起来。
天启的病情,因为重真以信王身份的加入,从而再次得到了转机。
重真既已有备而来,便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