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吴千户!”被叫作“傅百户”的那个锦衣卫百户被挑明了身份,心中大恨,便也将对方的身份也给挑明了。
所谓的吴千户冷哼一声,抬抬手便已是身后的手下做好准备。两个有着天大把柄握在权阉手中的大明武官,终于也将彼此架在了火堆上炙烤。
“王虎,现在怎么办?”望着两边都缓缓都中间压迫过来,黑衣人全部都将目光聚集在了头脑最灵活,也是刚刚怒吼出声的那个少年豪侠身上。
王虎沉声道:“为今之计,唯有一法,方能九死一生!”
黑衣人连忙追问:“计将安出?”
王虎语出惊人道:“掩护信王!保护信王!”
“什么?做完了权阉的炮灰,又反过来要做信王的炮灰?”
很多黑衣人都惊呼道,他们似乎天生就是与朝廷势不两立的。
袁七等人呈防御小圆阵,将重真保护在内,也恰于此时小声问道:“怎么办?”
重真便朗声说道:“这边的番子没有火铳,要想活命,便只管往这边冲!”
话音刚落,他便已与袁七等关宁少年一同,往吴千户的方向冲去。
“居然欺负老子没有火铳!”吴千户大怒,顿时抬手大喝,“弩手准备!”
随之而起的并非弩箭的“嗖嗖”之声,而是火铳的“嘭嘭”之音。
重真与袁七再加十个袁氏亲卫,整整十一把燧发短鸟铳,于狭长的胡同深处同时开火,其震慑力还是非常强的。
其杀伤力也极其惊人,那拥有着散弹枪雏形的铁砂弹,在一个最合适的距离当中散发开来,对着前方密集的东厂番子,就是一阵灼热而又无情的镶嵌。
这些燧发短鸟铳,经过孙元化麾下毕懋康的日夜改良,比之宁锦大战之时,又有了长促进步。虽仍是单发的,但其稳定性更佳,装弹的过程也简化了许多。
射杀了飞檐走壁者的那几个袁氏亲卫,早就默默地装填好了弹药,正等着这一刻的到来,好给予这群连信王都敢截杀的东厂番子,以迎头痛击呢。
“啊!我的手!”
“我的眼睛!”
“我的……我的……”
有东厂番子端着强弩的手中弹了,强弩掉落在地,捂着伤口惨嚎。
有东厂番子的眼睛被射瞎了,倒在地上疯狂翻滚。
有的动产番子最惨,也不知道是哪个袁氏亲卫失了准心,居然命中了他的鸟雀,当真是将鸟铳的定义,展现得淋漓尽致。
吴千户瞥见了,便忍不住夹紧了双腿,然而最让他内心震撼的,依然是来自前方的威胁,以及那令人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关宁军的冲锋,向来都是一往无前的。
面对迎面而来的零星弩箭,竟也没有闪避,而是挥舞着武器,极高难度地将之磕飞。顺势,也冲得更加近了。
东厂的番子在这京师之中扬武扬威惯了,何曾见过此等不要命的打法,以及如此凌厉的攻势。
当即便显得很是惶恐,密集的阵型也因那些受伤番子猪一样的乱拱,从而散乱了不少。
“怎么办?”所有番子都下意识地看向吴千户。
吴千户抽出佩刀,吼道:“啥怎么办?既然接受了这个任务,那么王侯将相,便看今日的结果了!兄弟们,随老子冲上去!死也要将他们……”
他话还未说完,重真已一个凶猛的加速,一剑挥出,割断了他的喉咙。
“你废话太多了!”
无情嘲讽的同时,重真犹如虎入羊群,挑、刺、劈、砍,每一剑都极为凌厉。
袁七等人以他为锋矢,好像一支刚刚离弦的锋锐箭矢。
关宁铁骑作为关宁军里弥补“恃坚城,凭大炮”不足点的唯一一支冲锋型的铁军,他们的战术目标始终只有一个,那便是凿穿。
至于被凿穿之后的其他番子,就全部交给那群被火铳撵着屁屁的江湖人了。对于他们而言,前有锋矢开路,后有火铳追击,跑得最慢的反而要杀射杀。
往哪儿冲呢?谁都知道!
豪侠们因为极其的愤怒与憋屈,一边冲还一边顺手便将倒在旁边惨嚎的东厂番子,给顺势砍杀。
冲出了堵截的重真很失望,对于传说当中可以夜止儿啼的东厂番子,非常失望。对于锦衣卫所拥有的所谓先进火器,也感到极其失落。
在他看来,这场截杀,简直就如同儿戏。
百来号人,又是强弩又是火铳,又是前后堵截,又是凌空袭击的,居然一点儿战果都没有取得,反而被自己这十来号关宁战士,杀得人仰马翻。
“锦衣卫也是的,明明端着那么多的火器呢,咋一枪之后就没有声响了呢?”他一边快步离去,一边愤愤地想着。
他却不知,这些火器又哪里是他手中的燧发短鸟铳所能比拟的。
用后世一个比较流行的说法便是两者之间相差了足足上百年的技术差距,这一点儿都不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