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可惜了啊!那好吧……不过此仇不报非君子!”黄宗羲叹道。
卢象观重重点头道:“嗯!此仇不报,便枉为君子!”
黄宗羲拿得起放得下,感慨着便彻底地释怀了,拉着卢象观的手臂道:“某已拜见过信王殿下,来来来,这便为你引见。”
“哈哈哈,如此,便麻烦太冲兄了。”卢象观爽朗大笑。
彼此见礼之后,卢象观望着重真道:“百闻不如一见,像,真是太像了。”
重真只笑笑,端着架子不说话,这下卢象观反而更加地坚信不疑了。
便连黄宗羲都不得不承认:“信王殿下的这份经由朱明蕴养的皇族傲气,又岂是那只土里土气的大蝗虫,所能扮演出来的?
大蝗虫啊大蝗虫,你善蹦跶,爱蹦跶,宁远大战、觉华之战、谍战后金、宁锦之战,哪一番经历不是九死一生,却偏偏葬身于同族之手,当真是可悲可叹啊!
不过你放心,某黄太冲虽然只是大明天下里的一介小人物,但一定为你完成最后的愿望,乃至……手刃权阉!”
重真见他暗暗握拳的架势,便知道他已看开了一些,暗道:“老子哄皇上都无需这么吃力。嗯,炎武心志坚定却又心思单纯,必定不会如你这般诸多顾虑。明末三位心学大儒,就只剩下一个王夫之尚未见面了,还真是期待呢。”
古代的读书人习惯了以表字相互称呼,卢象观便看向重真道:“学生斗胆请问信王殿下,可曾被赐予表字?”
面对着黄宗羲的目光炯炯,重真龇着牙道:“既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本王也不怕尔等笑话。尔等也都知晓,我朱氏皇族的名字都是礼部拟定的。
两百六十余年来,也就洪武爷爷和本王的儿子得以例外,表字理应由德高望重的族中长者或者学者赋予,然而……如今的礼部,可没有这个资格。”
重真说着便摊了摊手,“朱氏皇族德行兼备之长者凋零”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但卢象观和黄宗羲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两人面面相觑,各自沉吟,没有说话。
周遇吉虽也聪慧,到底书读得少,没有想得那么深远,便道:“殿下既说与我等乃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若便以我们那个蝗虫真兄弟的表字为号?既可告慰他的在天之灵,也可不负袁可立袁公赐字一场。”
重真豁然动容道:“重真英烈的表字,竟是袁可立袁公赐予?”
卢象观道:“正是。不只是蝗虫真兄弟,便连我等的表字,也都是袁公赐予。”
重真面露古怪之色,指着袁七道:“这个袁七袁三八也是?”
黄宗羲大笑道:“正是。袁公说三八乃是我华夏古族一位巾帼英雄的名号,对三八兄寄予厚望,故以名之。”
“巾帼不让须眉?家丁不输健儿?”
重真细细地咀嚼了这其中的含义,便欣然说道:“袁公实乃我大明柱梁尔。行尧舜道觉斯民,实话跟你们说了吧,皇兄已不止一次跟本王说过吾弟当为尧舜这句话。那好,本王便继承了重真英烈的表字斯民。”
黄宗羲挥拳道:“大丈夫敢作敢当,信王殿下果然名不虚传。”
卢象观则挡着嘴巴小声道:“殿下,皇上真当说过吾弟当为尧舜这句话?”
重真坦然道:“何止说过,简直是日日都对本王耳提面命。”
“皇上他……”黄宗羲面色古怪。
卢象观看向他道:“太冲兄现在该知晓官场中事,是何等微妙了吧?”
“袁公真乃慧眼如炬啊!”黄宗羲一声慨叹,便由衷地朝着重真躬身作揖,说道,“还请信王殿下饶恕草民之前的不敬之罪!”
重真托住他的手掌道:“皆是大明柱石,太冲兄无需如此。”
“殿下……”黄宗羲感动莫名,眼中竟蓄满了华夏男儿坚毅深沉的泪水。
重真拍拍他的手腕道:“本王知晓你心中难过,还是想念那只为大明辽东戍边的蝗虫。蚂蚱和蝗虫同出昆虫一系,以后你将本王当作是谁,本王都不会介意。”
“殿下……”黄宗羲哽咽道,心结也已彻底地解开了。
重真转身广宁门,望着城内城外密密麻麻的践行人群,大吼道:“请尔等转告礼部官员,本王已承袭了重真英烈的表字,此事就不劳他们费心啦!叫他们多替我大明的国事上上心,别一天到晚的无所事事,消极怠工!”
北风呼啸,可他中气十足的少年嗓音,还是直达广宁门。
城外和城上守军,尽皆听到了,闻者一片哗然。
可重真已不由分说地翻身上马,轻夹马腹,久未全力奔驰的大黑马便甩开四蹄,犹如一支离弦的精铁黑箭,疾驰而去。
他就是要以这样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人们对于他的身份,再无一丝疑窦,同时也逐渐轰开人们心中的那扇顽固之门,乃至于冲击那扇封建之门。
“驾!驾!”
道旁被积雪覆盖着的景物,于两边迅速地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