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啊殿下,我们分明已经打出旗号了,这一路行来也没少惩强扶弱,山贼都剿灭了好几股,可老百姓看待我们的眼神,为何总感觉怪怪的呢?”袁七道。
重真叹道:“看来此处的许多百姓,都非常不喜欢我们剿他们的匪啊。”
“为何?”袁七愣然,忽而大惊道,“殿下您说他们的匪?莫非……”
重真面色沉重道:“此事也不能全怪百姓,是我大明在此处的管辖太过不得人心了。这是本王首次感到我大明某地,也有建奴全民皆兵的趋势。”
袁七龇牙道:“殿下说错了吧?是全民皆匪!”
黄宗羲早已将辎重队从队末调整到了居中的位置,闻言没好气地说道:“你啥时候能变得聪明一些啊?”
袁七也没好气地回怼他道:“都是受袁公赐字的人,你说话做事可以不要这般冲动吗?”
黄宗羲洒然笑道:“我大明之所以能够驱除蒙元而立国,更带领华夏走过了两百六十年的岁月,凭的就是洪武永乐的这股子冲劲,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我们这些后人,都快将祖宗传下来的优良传统,给尽数丢弃了。”
袁七皱眉道:“也不见得吧,至少我们的殿下还是很有冲劲的。”
黄宗羲慨然叹道:“只可惜泱泱大明,若殿下者唯此一人啊!”
重真无奈道:“难道你希望群王并起,让我大明陷入四分五裂之地吗?”
袁七尚是首次见到重真反驳黄宗羲帮助自己,立刻兴奋得大笑起来。
“你笑个屁!”黄宗羲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忿道,“那也总比养猪强!”
重真失笑道:“其实去年的收成还可以,但本王诸事繁忙,居然忘了奏请皇上杀个年猪以庆丰年了。嗯,待今年过年,本王会与皇兄商讨此事。”
黄宗羲大惊道:“别啊殿下,属下就是随便说说!”
重真大笑道:“人总是要经历愤青这个过程,才能真正成长起来的。”
黄宗羲没好气地说道:“殿下您就从未有过愤世嫉俗的情绪。”
重真慨然叹道:“那是因为本王将所有的情绪,都深埋在了心底。”
“殿下……”袁七等愣头青感觉不到重真的情绪变化,黄宗羲周遇吉黄晓腻却多少有些感触,尤其是触发了这丝变化的前者,不禁感到十分后悔。
“无妨,别往心里去,在本王眼中,你真的已经做得很好了,超过了太多太多的同龄人,还请把这股子冲劲继续保持下去,本王坚信你定然会破茧成蝶的!”
“嗯!”面对重真的鼓励,黄宗羲重重点头,暗暗发誓。
此时的他,已完全不认为面前的这个少年就是那只大蝗虫假扮的。
因为无论是从气质、言语、行止、情怀等哪一个方面来说,都远胜昔日。
“若真是他,那也已经脱胎换骨,没有什么不妥当的。那个被困在王府之内的皇族少年,不一定有他做得好。”黄宗羲默默说道,已决定默默追随。
一行人继续北上,饥民流民越来越多,拾荒者在此根本就没有生存空间。
延绥县城已遥遥在望,重真心内的愤怒也越来越浓郁。
“延绥知县食君之禄而碌碌无为,该杀!”
至于杀了知县由谁接任,重真认为县丞或许会做得更好,再不然主簿也行。
若全部都是一丘之貉,那么重真便会改变原本的计划,让黄宗羲带上几十个骄兵悍将治理延绥,乃至清涧、吴堡子渊等县,就像卢象观治理白水那样。
总之,重真不认为自己就像崇祯那样,很有些管杀不管埋的嫌疑。
朗朗乾坤之下站在一处高坡之上远远望去,延绥县城四门紧闭,城外聚集着许多的饥民,本就狭窄崎岖的官道,因为饿殍载道而更加难行。
“殿下,怎么办?”袁七问道。
重真淡笑道:“王嘉胤倒是挺会选地方,看来他早已收到消息,并且已按讷不住,将起事地点从府谷换到了延绥。”
蹙眉沉思如周遇吉黄宗羲者,闻言大惊道:“贼寇竟胆大若斯?”
重真冷笑道:“这何尝不可看作是本王刻意引他出来的呢?”
黄宗羲恍然大悟,由衷道:“殿下神机妙算,属下万分佩服。”
重真斜睨着他道:“你怎么也变成这样了?这一路上没少腹诽吧?”
黄宗羲尬笑道:“殿下,您为何非要说出来呢?”
余者尽皆大笑,王虎等山东豪侠早已习惯重真谈笑之间的杀伐果断。
新编的两个百人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躁动的心便也逐渐安定下来。
统领他们的周遇吉趁机说道:“遇上信王便是你们此生最大的福分。”
这两个百人队中,也有一些本土的小队正。
其中一个叫做铜板的少年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明明有一顿没一顿的,却格外强壮,古铜色的皮肤下面布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