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此时已是深夜,书房之中依旧是灯火通明,整个义军,割据一方,看上去是威风凛凛,世人敬仰。
但其中的苦楚也只有聂长青自己清楚,义军本就遭受金军重创,他自己的本部精锐在金军的围追堵截之下,也是死伤惨重。
虽绝境存活,名义上也总领了义军,但聂长青很清楚,这一切就好似空中楼阁一般,随时都有可能轰然倒塌。
战火肆掠了这么久,百姓要么死,要么逃,义军统治的地域,完全称得上荒芜!
缺了面朝黄土劳作的百姓,义军统治地域就几乎没有东西是不缺的,物价飞涨,每时每刻几乎都有动乱发生。
更别说还有着时刻都在扩张的大军需要供养,大半月下来,聂长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
书桌上的卷宗堆积如山,曾经握剑的手已经很久没有习过剑了,有时候聂长青也会忍不住去想,若是自己没有选择这一条路,还在江湖的话,会是怎样的一个场景。
念头每每至此,聂长青总是忍不住思及自己那位如今已经名震天下的师弟。
他当初怎么也没想到,当初偶遇的小货郎,短短几年时间,就已经立在了江湖之巅!
但转念一想,他也不由暗自摇头,当初他又何曾想到,自己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思绪纷飞,他放下手中卷宗,走至窗边,院中篝火燃烧,披甲执锐的亲卫士卒四处伫立,戒备之森严让聂长青自己都忍不住摇头。
当初习武有成的时候,又哪里会想到,身为习武之人,会连自己的安危都不能把握住,竟需要这么多人来保护自己……
而就在这时,一抹微风吹起布帘,聂长青神色突然一变,锵的一声拔剑而出,竟陡然转身一剑劈向了身后!
“师弟!”
剑锋戛然而止,聂长青惊讶道:“你怎么过来了!”
“许久不见,师兄你武艺生疏了啊!”
徐天涯瞟了一眼那有些轻微颤抖的持剑手臂,调侃了一句。
“太久没习武了,”
将剑归鞘,聂长青摆了摆手,低头看了一下手中那还刻着全真二字的长剑,苦笑道:“琐事太多,一身剑法都快丢完了!”
“现在都得靠手下人保护了。”
自嘲了一句,聂长青又问道:“师弟你怎么来这里了?”
“路过,就过来看看看。”
徐天涯也不拘束,环视了一眼整个房间,目光最终定格在书桌上那堆积如山的卷宗之上。
这时,徐天涯也不禁回想起自己当初赴江南琐事缠身的场景。
“事太多了,可比不得师弟你潇洒。”
聂长青走至书桌前,随手拿起一卷卷宗,调侃道:“君山压群雄,又战东邪,临安侯潮门更是斩西毒,师兄我听到这消息,可是被震撼得不轻。”
“哈哈,名声再大,也比不得师兄你啊,割据一地,称霸一方,说不定都称孤道寡了,到时候,我这江湖人,可还得倚仗师兄你赏饭吃了!”
“称孤道寡……”
听到这四个字,聂长青眼中也不由闪过一丝向往,都打拼到这个地步了,又岂会没有问鼎天下之心。
“主公!”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也打断了聂长青的思绪。
“进来吧,”
话音落下,一儒衫中年男子便走进了书房,他神色有些难看,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棘手之事。
只是当看到房间内的徐天涯之时,儒衫男子也是一怔。随后下意识的看向聂长青,见到聂长青并没有被挟持的迹象后,才松了一口气。
“这是我曾在全真时的师弟,徐天涯,这个名字兆廷你应该不陌生吧!”
听到聂长青介绍,刘兆廷立马整理了一下儒衫,朝徐天涯拱了拱手:“徐道长之名,兆廷亦是闻名已久,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徐天涯连忙还礼,也客套了两句。
聂长青又介绍了两句,才道:“师弟也不是外人,兆廷你也不用顾忌什么。”
听到这话,刘兆廷才放下心中顾忌,连忙道:“主公,刚才探子传回消息,边境宋军已有异动,兆廷猜测,宋庭与蒙古极有可能已经达成了一致,如今宋军的异动,估计是准备响应蒙古的伐金之战!”
这话一出,聂长青眉头一皱,神色却是有些难看起来。
宋庭伐金!
在之前,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但现如今,对他和义军来说,可就是天大的祸事。
毕竟,如今义军割据的位置,可是竖在了宋金两国中间,宋庭伐金,搞不好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寂静之间,那刘兆廷却是忍不住看向站在一旁的徐天涯,徐天涯的身份,他自然清楚,大名鼎鼎的全真派弟子,而且还是掌教嫡传,如今更是掌控江南全真,一言可动江湖!
在他看来,全真派下一任掌教,恐怕已经是非他莫属了。
这些都非